叶星辞扫了一眼,将菜牌凌空飞给四舅,“大家都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也没啥好菜,先来盘盐焗花生米吧。”陈为随意翻了翻,又传给其他人。众人都挑剔没什么入眼的,纷纷点了盐焗花生米。
伙计愣了,今天这是碰上硬茬了。
他殷勤地对为首的叶星辞笑道:“客官,您要是不识字,我给您报菜。小店的招牌菜,那都是进店必尝的:煳辣大鱼头,椒麻鸡,干拌肚片,板栗焖麻鸭,吊烧琵琶鸭,红烧肉炖红蘑——”
好想与它们缠绵一番!
叶星辞食欲翻腾,暗自咽了下口水。不过,他今天是来捣乱的。他抖了抖身上得体的青色织锦长袍,折扇一展:“我玉树临风的,像不识字的人吗?再废话,我就在你脸上划几个字。快上花生米,一桌一盘!”
说罢,用极为霸气的姿态,往桌上拍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银,表情却张狂得仿佛亮出一根金条。邻桌的陈为扑哧一笑,也催道:“快点上菜。”
伙计又是一愣:“像这种下酒小菜,都是赠送的。”
叶星辞修眉一挑:“看不起我是不是?我不要你送,我就买!”
伙计又向掌柜一瞥,不耐地拉长声调:“好好好,进门就是客。诸位稍候,这就布菜。”
十二盘盐焗花生米上桌,众人憋着笑,纷纷动筷。叶星辞说了句“都别客气哈”,也开始“用餐”,优雅地用筷尖夹起一粒,送入红润的嘴唇。这盘菜,他要吃一天。
“您就干嚼,不就着酒?”伙计在旁调笑,硬是生不起气来。虽然眼前是个臭无赖,可也是俊美绝俗的少年郎,叫人不忍恶语相对。
“怎么是干嚼呢?”叶星辞慢条斯理,又往嘴里塞了一粒,“这不就着唾沫呢……还真有点渴了,不要钱的茶水一桌上一壶。”
“您就点一盘花生,小店还得搭一壶茶水?”伙计苦笑,“要不再搬张床,您躺着吃。”
“甭管爷躺不躺,都改不了风流倜傥。”叶星辞扫视笑得满脸通红的伙伴们,支起一条腿踩在椅子沿,“赶紧上茶。”
一伙人喝茶吃花生闲聊天,惬意得像在家里,从相关谜语聊到花生的药用功效。人多,大家分担了尴尬,也就不怎么尴尬了。
叶星辞吃花生很讲究,先仔细地剥开花生衣,将花生仁分成两瓣,每瓣分两口吃完。最后,细品花生衣,再咂一口茶。
与此同时,那几十个家丁丫鬟,也把另外两间酒楼的雅间、大堂全给占了。
街面,楼阁的阴影贴地缓缓爬行。行人川流,起初他们还拖着长长的影子,不知不觉,已将影子完全踩在脚下。酒楼陆续迎来客人,填满了余下的桌位。再有人进门,只好告知客满。
其他客人点了菜,看着这伙一人一桌吃花生的,都嘿嘿直乐,饶有兴趣地等着热闹。
“这的花生真不错,明天还来。”叶星辞又慢腾腾地剥开花生衣。
终于,掌柜沉不住气了。
这中年男人在叶星辞身边兜了一圈,见他目光凌厉,便先挑软柿子捏,去说子苓她们:“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各个独坐一桌,也不害臊。”
温婉的子苓脸红了,伶牙俐齿的云苓反呛:“你都替我害臊了,我还臊什么?多谢你啊。”急性子的宋卓也笑道:“人家姑娘坐得好好的,你来搭讪,也不害臊。”
掌柜叹口气,靠近为首的“无赖”,嘴角咧起无奈的笑:“小爷,您就花了五钱银子,占了我们十二张桌。已经晌午了,客人正多,小店没法做生意了。您有所不知,这酒楼是——”
“是四王爷开的嘛!”叶星辞用门牙咬下一点点花生,双眸灿灿地盯着男人,“可是,我不是客吗?我没花钱吗?原本是赠品的花生,我都拿银子买了,出手还不够阔绰?我没吃完呢,吃完就走了,别着急。”
“您——”
“四王爷多儒雅,你们这些底下的人,可别干店大欺客的事啊。”叶星辞抢先给对方戴高帽,瞄一眼暗中站立的看门护院的壮汉,继续慢品花生。若夏小满的松鼠来,吃得都比他快。
第190章 美酒加烧鹅
掌柜不敢动粗。柜台站三年,见人会相面,他能觉察出这伙人来头不小。何况,当着满堂食客,逐客也不好看。只得继续赔笑,和气生财。
终于,叶星辞舔舔嘴角,饮尽茶水:“行吧,把剩菜包起来。不过,等回到家,花生米就返潮了,不脆了,难以下咽。这样,你赠我一点酒菜,我就着它吃花生。”
掌柜面露难色,满脸的褶子拧在一起,蚊子落上头能夹死。
“每人一坛竹叶青,一只肥肥的大烧鹅,怎么样?”
见对方苦着脸点头,叶星辞立即起身,善解人意地招呼同伴:“来,先把桌子腾出来,别耽误人家做生意,我们在门口排队领酒菜。”
一众年轻男女立即让出桌位,在店门口排起长队。福全福谦排在队尾,立即悄悄招呼左邻右舍和街上行人:“宁王府在本店订购了美酒和大烧鹅,正在挨个发呢,不要钱!都别客气,快来排队领!”
这,便是今天捣蛋计划的最后一步了。
一传十,十传百,人们蜂拥而至。
打头的叶星辞接过一坛美酒,和油纸包裹的大烧鹅,左拥右抱迈出门,见街上已排起百人长龙。
他抖开油纸,故意令烧鹅露出一条肥美诱人的鹅腿,肉香四溢,馋得排队者眼睛发绿。身后,跟着同样左拥右抱的同伴们。
“真的在发酒菜。”“真是烧鹅哎,太香了!”纷杂的议论中,夹杂着掌柜远远的咆哮:“我的娘啊,哪来这么多人?啥,九王爷付过钱了?没有啊……别胡说,谁私吞了?!你说凭啥之前那些人能领?啊这——”
这世道,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想要脸,就给百姓们也送酒菜。舍不得,那就被人指着招牌骂喽。
“快跑,哈哈!”叶星辞怀抱美酒和烧鹅带头狂奔,墨发飘扬如野火,清朗的笑声泼洒了一路。跑出老远,他放慢脚步,等伙伴们追上来。
四舅都不如子苓她们跑得快,瘫在地上狂喘不已,却不忘赞叹:“不愧,不愧是专业的骗子团伙。专业,太、太专业了。”
“四舅,你这也不行啊。还没成亲呢,就虚成这样。”叶星辞呼吸均匀,面不改色地调侃。
“自从前年冬天病了一场,我就气短,跑几步就心口疼。”陈为整了整腰带,“他娘的,腰里的玉牌都跑丢了,还好不值钱。”
这话,令叶星辞的心突地一跳。
他蓦然想起,方才领烧鹅时,正巧有客人结账。那人没掏现银,而是交给伙计一块刻有身份的腰牌,用于记账。这是酒楼的一种经营方式,贵客熟客都是年底统一结账,庆王的拥趸们更是无需结账。
虽然,那腰牌和烧焦的那块大不一样,但这开拓了叶星辞的思路。或许,烧焦的腰牌也是某个店铺记账、提货、取货之类的凭证。上面既然镌刻有茜草这一常用染料,那会不会归属于布庄、绸缎庄、绒线庄?
叶星辞将猜测一说,众人都认为有道理。等把美酒烧鹅送回家,就去这些店铺走访暗查。
“回去吃烧鹅喽!”
一行人谈笑风生,春光明媚,万物可爱,烧鹅喷香。叶星辞开心极了,觉得渴了,就举起酒坛豪迈痛饮。这种集体玩闹的乐趣,让他恍然回到了东宫的日子。
他总能琢磨出好玩的事:倒立用麦秆吸水。弹弓大战时用石子蘸墨,谁身上墨迹少,谁胜。他还革新了丢沙包的规则,乐趣加倍。
太子从不参与,只喜欢静静看他们玩。
只有叶星辞有胆量捉弄太子,他敢突然从背后捂住太子的眼睛,粗声粗气地说“猜猜我是谁”。敢在太子午睡时,把对方的鞋藏起来。
东宫真是世上最快乐的地方。
“这是庆王府的后墙吧?”于章远的话勾回叶星辞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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