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陈为抹去眼角急出的泪,“怎么就这么巧呢?瞧我这破嘴!”
他懊悔不已,用掌心狂拍脑壳,仿佛在自废武功,显然是真的喜爱听荷。待心情略平复,他渐渐回过味来,眯起双眼瞄向叶星辞:“外甥媳妇,是你在捣鬼吧?”
“不是啊,我哪知道你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叶星辞坦然道。
“还不是你诱导的!你搅和我作甚?你自己的炉灶烧得热火朝天,转身把我的一泡尿呲灭了,凭什么啊?!”陈为咬牙切齿,双手握拳往前一跳,似乎想动手。又怕打不过,讪讪地退了回去,凌空挥拳。
“那你为何搅和我跟九爷?”叶星辞疾言厉色,眸光如刀,逼得少年四舅又退几步,“眼下是什么局面,你看不清吗?九爷和庆王,早已是在明争了!甚至于,有人要杀他!我们冒严寒千里奔波到翠屏府,除水贼、试新政,得了可贵的万民伞。他仕途正盛,你却拿家长里短的破事儿给他添堵,让他两难!逼他和两位母妃生罅隙!格局狭隘,鼠目寸光!”
“你,你小子把他邪路上带,我肯定要管的啊。”陈为底气不足地喊了一句,肾虚似的。
“邪路?哈!”伴着冷笑,叶星辞红润如花瓣的唇边飘出连绵的白气,逼得四舅又朝后退,仿佛那是毒烟。
“你外甥聪明绝顶,如果他走了某条路,那一定是他自己选的。”叶星辞平静地追忆过往,抛出一记回旋镖,将对方的理论如数奉还,“话说回来,四舅你以为我是女孩的时候,不也把我往邪路上带吗?”
“我——”
“你绞尽脑汁,让我和你外甥独处,有事没事就拿我们开玩笑瞎起哄。你肯定想,把生米煮成熟饭才好,那样就稳妥了。在贞洁妇道为重的世道,对金枝玉叶的‘公主’而言,这不是最大的邪路吗?哦,发现我是男的了,你又觉得你外甥吃亏了,好事全叫你占了!”
陈为舔舔干裂的嘴唇,正欲分辨,被外甥媳妇堵了回去:“四舅,你单讳一个‘为’字,令尊令堂是期望你有所作为。你却在掣肘九爷,干脆叫陈无为好了。还是说,你收了庆王的好处,故意刁难九爷?因为你现在的作为,简直就是庆王的马前卒!”
接连的痛骂,让陈为无地自容,白着脸说不出话。叶星辞用眼神直直戳着他,狡黠地勾起嘴角:“这会儿,听荷应该已经听从子苓和云苓的劝告,从你那搬走了,去跟她们一起住。”
陈为愕然瞪大双眼:“你——”
“我已经够客气了!这是文的,下一步就是武的。”叶星辞又朝前逼了一步,“我跟九爷好好过,我敬你是长辈。你把我们搅合散了,对我而言,你就是个普通小老弟!小心我一枪挑了你!”
陈为欲哭无泪。
“四舅。”叶星辞的声调柔和下来,一改方才的霸道,“明天入宫拜见二位母妃,只要你对我的身份守口如瓶,我就有办法让你跟听荷和好,而且比从前还好。”
“你个坏小子。”陈为恨恨地嘀咕,含着哭腔,“怎能这么欺负长辈,我要去告诉我外甥。”
“随你。是你先欺负我,你还试图用雪球打我脑袋,只是歪了而已。”叶星辞迎着凛风兜圈,突然在四舅的肩头沉沉地拍了一掌,压得对方一趔趄,声音也陡然低沉:“记住,守口如瓶。”
陈为浑身一震,站直了咕哝:“你有什么办法挽回听荷?我是真的喜欢她。”
“从宫里回来再告诉你。”叶星辞笑了笑,凌厉地剜了对方一眼,斗篷一挥,踏雪而去,潇洒如云中之鹤。而少年四舅,则颓丧地立在原地,像只斗败的小鸡。
第163章 阴谋的味道
一夜杂梦。也许是窗外的风太大,将梦吹乱了。
叶星辞因裤中的不适感而转醒,从男人的臂弯间钻出来,被迫离开温暖的怀抱,去换裤子。唉,又跑马了。
待他钻回暖融融的被窝,楚翊立即将他揽入怀中,用小腿夹住他冰冷的双脚捂着,半阖着眼呢喃:“干嘛去了?”
“喝茶。”
楚翊轻笑:“喝茶把裤子弄湿了,只好换了?”
叶星辞支支吾吾。
“无需遮遮掩掩,这很正常。只要偶尔自己抒解一下,就不会这样了。”楚翊含糊地说完,才觉得尴尬,“不说这些了,再眯一会儿。”
“我知道动作要领,就像擦枪杆一样,唰唰唰。”叶星辞凌空比划几下,动作像在爬树,“但是不可以的,书里说对身体不好。”他没说,那是太子给他的书,讲男人该如何养生。会跑马,是因为练武不够认真。
“尽信书不如无书。”楚翊轻嗤一声,“写书的人,没准儿天天都自我放松呢。”
“你也这样?”
“我……”楚翊难堪地沉默了一下,“我不想说这个话题了,这是很私人的事,睡觉睡觉。”
“你是用手吗?”
“不然呢,用脚?”楚翊用玩笑掩饰尴尬,开始后悔谈及这些。人家都说了是去喝茶,你干吗戳穿?戳穿了又不敢光明正大地谈。
“我怎么不知道,你都什么时候玩耍啊?”少年的语气天真纯粹得近乎于邪恶。
“就……不固定啊。”楚翊感觉耳朵开始发烫,“难道我要推醒你,跟你说:小五,我要擦枪了,快起来看热闹啊。”
“哈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楚翊笑笑,抽出手臂翻了个身,以此来终结谈话。忽然,身后的少年猛一扭腰,用胯骨狠狠撞了他后腰一下,差点把他顶飞到地上。
天啊!楚翊的心忽悠一下悬到嗓子眼。他往床沿挪了挪,直直地溜边躺着,暗中紧了紧裤带,绷紧肌肉,比人生中第一次参加朝会都紧张。
“小五,你有事吗?你抽筋了?”他轻轻地问。
少年没回应,只是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那叹息飘荡萦绕在雕工华美的拔步床上,楚翊睁着眼躺了许久,仿佛还能听见。那叹息里,裹挟着浓浓的失落和沮丧。
看来,小五什么都懂了。并用野人般粗暴的方式,对他发出明确的邀请。这小子腰力真好,刚才那一下,差点给他撞到姥姥家。一切本该水到渠成,鱼水相欢。
但是,他怯场了。
如小五所说,他早已释怀,却仍在遗憾。枕边的少年,似乎依然带着已经消失的“少女”的背影。他爱小五,但这种错位感导致他难以全身心地投入至欢至乐之事。
顺都的贵胄都以为他为人风流,其实他永远不可能随便跟人“玩玩”。因为他是个对自己严苛的人,心里但凡有一点别扭,就会直接体现在身上——不行。带着一颗不纯粹的真心去拥抱小五,是亵渎。
他也偶尔会想到子嗣问题。前几天,他梦见一个小娃娃,有着小五那般如画的眉眼,和自己的鼻子。醒来时,他怅然若失,并因这种感觉而惭愧。
身后传来悠长沉缓的呼吸声。这臭小子,失落归失落,倒不耽误睡觉。
一早,夫妻俩入宫拜见太皇太后,补全迟到的拜年礼数,并奉上一斤江南那胖知府送的金丝燕盏。余下的一斤,五两送给二位母妃,三两自留,二两给了李青禾——出门一次,总要给家里带点好东西。
“宁王妃臣妾尹氏叩见母后。祝母后福寿康宁,岁岁平安。”叶星辞跟随“夫君”端跪于太皇太后寝宫正殿,隔了一会儿,才听见一句枯哑无力的“免礼”。
宫女轻移莲步,搬来两个绣墩,他和楚翊并排坐下,同时窥向斜倚在软榻的老太太。
她衰老得不成样,病歪歪的,像一截会说话的朽木。悲怆榨干了她最后一丝精神,中秋之夜后,流逝的每一天,都在她身上刻下深深的痕迹。
“尹妃,初一没见你进宫拜年,哀家才从王喜那得知,你跟老九出门了。你已经不是小女孩了,该安分守己,老九也忒惯着你了。”老太太并未苛责,只轻飘飘说了几句。和她亲儿子造的孽相比,任何人的任何事都不显得过分。老九是她唯一的仰仗了,她还指望他来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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