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预知了我的结局。
却还想着,能苟延残喘一天是一天。
因为还没有与他道别。
上次见面,是我去圣廷过新年。
阿尔托利难得有兴致说要出门赏雪游湖,我安排好了一切,却毁于狗仔们毫无界限感的偷拍。
没忍住,揍了虫。
阿尔托利就此和我冷战,指责我是暴力狂。
我回他,看在你面上已经很克制,否则就会不是擦破点皮断条胳膊这种程度。
他不再回我讯息。
我也没法对他解释,那会他逆光坐在船上,发丝轻轻飘舞,睫毛落下光点,整只虫都彷佛融于阳光,透明美丽得让虫无法呼吸。
雪花一朵朵落下,彷佛融进军服,落进我的心尖,让那里瘙痒难耐、涌上一股强烈冲动。
快门声响起时,我正准备吻阿尔托利。
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有错。
在我意识不清的那段日子里,这一幕总是会从黑暗中浮出,像一个久远模糊的、却无比温暖的梦。
我还欠他一句对不起。
不,是欠他很多对不起。
早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该更温柔地对他,更多听听他想说的话,给出他需要的支持和鼓励……
就,还是很舍不得。
很不甘心。
后面的发展,我始料未及。
在日复一日的煎熬折磨中,我知道自己命数将近。
而就在离那条线一指之隔时,阿尔托利,力排众议,接下了救治我的任务。
在我以为,我已被世界放弃之时,他拽住了我的手。
他很努力地救我,非常努力地救我。
如果让我评价,我会说,这十几年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专注于某件事,像是要将拥有的一切都全盘投入,只为获得那个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结果。
他每天都来。
从未迟到过一次,也从未早走过一天。
从一开始地观察、记录,到后面初步的试探性接触。
他放出的精神力足够温和无害,且有奇特的力量,让已被皇后占领统辖的精神域将其辨认为同类。
他被允许进入。
那天是个节点。
自从他的精神力开始进入我的精神域,我的虫化态也一日比一日减少。
他每每在我精神域中游荡时,我总是将脑袋趴伏在他腿上,偷偷享受他给与的每一次安抚性抚摸和拍打。
我将自己当成一只没有羞耻伦理观念的动物,让自己被本能支配,尽情跪在他脚下,嗅闻他如雪花般冰冷、幽香四溢的信息素。
许是碰到了他的痒处,阿尔托利会哈哈笑着揽起我的脖子,用哄小虫崽的软软声音唤我名字。
就算被我扑倒在地,也不生气,仍对我弯起眉眼,亲亲我的额头,摸摸我的脑袋,好像我真的是他豢养的宠物。
这段日子,是我晦暗无光虫生第二幕中,唯一被光眷恋的部分。
再后来一两个月,阿尔托利没再出现。
那会我的虫化态只剩四肢的尖刺和时不时会回收失败的翅膀。
我换了新的暂时居所,更大、更宽敞也更明亮。
虽然仍然接受二十四时监控,但总算不被虫时刻盯着,而是全交给了智脑。
我还被允许每日看一两小时的新闻和书籍。
这都是阿尔托利为我争取的。
我每次都将这个权利用得干干净净,可观看时长剩余数从来都不超过五分钟。
那一天,我依然延续了这个习惯。
我在最后的五分钟,看到了阿尔托利的婚礼消息,和一段动态视频。
他和那只化成灰我也认识的平民雌虫,一起从教堂中走出,阿尔托利将手中捧花高高扔出,笑得神采飞扬、无比灿烂。
之后半个月,我拒绝和阿尔托利见面。
他一次次地发出请求,我一次次地拒绝。
反正我现在是神智降低到幼崽时期的危险动物,有权利发点小脾气。
……说来可悲,我也只能发点小脾气了。
还无法说明个中理由。
再见面时,阿尔托利看起来很悲伤。
他手上拿着我的最新检查结果,对我说抱歉。
“我放出了大话……到头来却……”
他低下头,声音哽咽,疑有哭音。
初夏的天亮得早。
从玻璃窗外射进来的蒙蓝晨光像缥缈的雾,他站在那里,看起来下一刻就要消失在雾气里。
我哪能再同他生气,立刻上前一步将他抱到怀里,试图舔掉他的眼泪。
可无论我舔多少次,那里总有滚烫的泪珠一颗颗落下,像破碎的深海之心。
“西恩,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我不想你死。”
“你愿意嫁给我吗?嫁给我,我可以……对你,做更……深入的治疗。”
“我便能救你了。”
我立刻明白他的所指。
更深入的治疗,是指他的生-殖器的进入我的身体。
是指我们会做伴侣之间最亲密的事。
是指我彻底将自己交出,不光肉-体,就连精神,都由任他主宰控制。
这曾一度是我深深渴求的,也为此做了长达多年的准备,但这一刻真的来临时,我却只感到一种荒谬的可笑,以及来自命运的深深嘲弄。
结婚,是为了合法的身体深度结合。
身体的结合,却是为了最大公无私的理由,即让我活下来。
我倒宁愿他不提婚约,不说得这么清楚,就直接强要了我。
那我还可以留存点小小希望,骗自己,阿尔托利也是有点喜欢我的。
他怕我受辱的小心翼翼,他给出自由抉择的尊重,只代表他对我毫无所图,只是将我当做朋友、亲人。
我以为我是竞争失败出局了。
但对比他给予舒尔茨的笑容,我根本连棋盘都没上过!!
狂暴的嫉妒,让我面目狰狞,连獠牙都阴森森地冒了出来。
阿尔托利被吓到了。
他在我怀里微微颤抖,肌肉绷得很紧,但仍然克制着自己,祈求似地看向我,小声询问:
“好吗?……西恩。”
我们的初夜是一场大型医疗手术现场。
一些知晓此事的主教带着护士们等候在隔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据说教宗也来了,但我没有看到。
阿尔托利那天穿了一件纯白苏色长袍,和他在婚礼上那件很像。
我冷冷地看着,一个念头忽然冒出:会不会就是同一件。
尔后被自己的恶意吓到。
他看起来也并不高兴。
眉宇间很沉重,面色苍白,就连扫向我的目光温度,也比往日冷上许多。
这很正常。
他做不到见死不救,因为他天性纯善,见不得他人受苦受难;
但他也很少委屈自己,因为教宗阁下和虫帝陛下将他捧在手心,他只要说不,便没虫可以说是。
他走进来,关上门。
所有照明灯光在一瞬间自动关闭,只留墙下的应急小灯,像蜡烛一样将整个卧室圈起。
我按照新下载的雌侍守则,服侍了我的雄主。
守则一:全程跪地,没有允许不得站起。
守则二:跪姿迎接雄主到来,奉上惩戒长鞭。
守则三:只能回答问题,回答须简短,最标准的答案为“是”“否”。
守则四:不得直呼雄主姓名,不得直视雄主面容,除非雄主主动,不能碰触雄主。
守则五:承欢标准姿势为后ru犬式。没有允许,不得改换。
守则六:用嘴先服侍唤起,吞J一次后,方可继续第二次。
守则七:用胸服侍第二次,再次吞J后,方可调转身体,请求雄主垂怜。
守则八:没有允许,不得在生Z腔内保留JY,须当面排出排净。
一条一条,我按序操作,没有一丝遗漏。
阿尔托利兴致不高,全程基本没怎么主动,因此很快就结束了。
我继续恶意地揣测,想他昨夜如何与他的雌君耳鬓厮磨,才会对我如此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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