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一片彷佛炼狱般的火海熔岩。
表面温度高达上千度,地表有无数巨大裂缝,裂缝深及地幔,涌出的岩浆发出的红黄色亮光,即使在太空也清晰可见。
因为常年堆积,岩浆在裂缝两边形成了巨大的熔岩山脉,最高处近八百多公里。
“你不能去。”
西恩看着我,将匕首插进黄沙,扎出一只飞速奔跑的沙鼠。
他将沙鼠扔给旁边的下属,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杯,从里面倒出一杯有颜色的液体。
“为什么?”
我抢过水杯,啜饮几口,很浓的茶味,很像我曾喝过的某种放了几十年的茶饼。
希望这由当地植物跑出的“茶水”也有相应的提神效果。
“雄虫没有外骨骼甲,根本经受不了那里的高温。”
迪亚斯代替西恩回答了我:“如果我们跟着去,刚去两小时,他们就得给你我收尸。”
连日的战斗和毒辣的辐射光线,让这只雄子曾经白皙透亮的肌肤布满淡红色的晒斑和裂开的小口。
我和他差不多,刚开始那些裂口疼得我半夜睡不着,后来没两天就习惯了。
尤其是当每日只有零散的十几分钟、二十分钟可以休息、每日拼凑起来不到四小时后,你腿上烂着大疤走着都能睡着,更别说这点小伤。
不知道为什么,雄虫的圣愈、圣言,在普兰巴图母星完全失效了。
只有圣祭能发挥出原来的八成实力。
于是这段时间我跟着迪亚斯早练晚练,很快也开始独当一面,起码不再给西恩扯后腿了。
不能给西恩添麻烦。
我默念着,咬着唇看向黑发雌虫。
作为战斗时冲在最前方,闲时还要策略计画、团队绞杀是指挥全局的内核虫,这段时间,西恩的气质肉眼可见地发生变化。
变得更深沉、更狠辣、很黑暗。
他战斗时的姿态,带着一种全然的决绝和不留后路的冲劲,似乎要将自己祭奠在此处,用自己的血肉为我们的胜利铺路。
我讨厌这种预感,于是猛烈的摇了摇头。
“阿尔托利。”
察觉到我的视线,西恩将匕首插回腰间,朝我走来,半跪在我面前。
“你和迪亚斯留在交界边缘,等待支持。”
“皇后非同小可,我们……会有不小损伤。能否活下来,就看你们了。”
“拜托了。”
他郑重说完,我和他对视许久,叹了口气,点了头。
下一秒,他温暖结实的身躯爬了上来,覆盖住我。我便拉下他的头,吻了他一下。
然后,在一片哄笑和口哨声中,我们的吻逐渐加深、越来越急迫,直到我们拥抱着,滚进旁边刚刚搭建好的简易床铺。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西恩的副官亨德力站起来,哈哈哈笑着驱赶周遭的虫。
他们一边喊着“BOSS加油榨干殿下”“头看你的了”“什么叫干柴烈火这就叫干柴烈火”“单身军雌没有虫权”,一边向外走去,开始警戒放哨。
周围就是其他虫,很可能会被偷看。
概率低但仍有可能有怪物来袭,但我无法抑制这种冲动。
一句又一句曾经读过的句子、我亲手写下的句子在我脑中翻滚。
在每场梦境中,我都抱着你。我渴望着你。请把你的心留给我。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的眼神、你的嘴唇、你的手指,就是我的指南针,将我永远牵系向你。
在遥远的异星,在黄沙的嘶吼声中,在低垂的死亡射线中,我们紧密的结合,再无分离。
……
这是我见西恩·萨洛提斯的最后一面。
再次相见,已是永无止境的一百天后。
帝国救援部队从那条巨大的岩浆裂缝深处,发现了属于萨洛提斯少将的部分遗骸和饰品。
遗骸之中,还有一颗已碎的看不出原来形状、但经检测,确实存在过、已经足月成形,可以安全剖出生产的虫蛋。
我穿戴着全套防护服,站在那条裂缝边缘,向着底部望去,下方火焰烧灼,喷出强烈的光和热。
我朝下跌落……
被岩浆吞噬。
又一次死亡。
……
我猛地惊醒,大口喘息,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要融化皮肉的高热,让我感觉自己似乎还在岩浆里不断下沉。
“阿尔托利!”
旁边的贝卓一回头就发现我的异状,手粘贴我的滚烫的面颊。
一道微凉的精神力顺着浸过来,让我疼痛到不断扭动痉挛的身体渐渐安静下来。
“我做了噩梦……很可怕的噩梦。”
我喃喃自语,木然地望着眼前。
高速穿梭列车已经穿过了对接站,正缓缓在轨道上滑行。
其他游客们惊叹着围在窗户前,拿着终端拍摄、合影。
在它前方,是壮观灿烂的星空视野,以及构成行星环明亮耀眼的巨大冰晶和岩石。
“只是梦。梦醒,一切就好了。”
贝卓对我浅笑:“对了,阿尔托利,你有没有看终端?总部发来紧急讯息,召你我回航。”
“时间很紧,这边结束,我们就得立刻出发。”
我抬起手腕查看,果然看到一条几十分钟前发来的讯息。
算算时间,正是我失去意识后不久。
“最高指令,一级紧急事态……”
我疑惑不语,心脏砰砰狂跳,胃部又不舒服起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继续向下翻,看到一条来自老师的私虫短信。
【阿尔托利,萨迦断臂,免疫失调,现今昏迷病危。】
【他拒绝我的精神力。我不能冒险。】
【速回。等你。】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在塔尔萨分开时,林德元帅还完好无损……
不对。是精神屏障失效了。
我抿起唇,想起这一可能。
免疫失调是林德元帅所属亚种移居中央星后无一例外都会遭遇的问题。
通常方法是药物治疗。
但每天每天都吃药非常麻烦,显然不适合时不时就要外出公干、甚至上战场前线的军雌。
所以据我所知,老师和林德元帅签署的治疗契约里,就包含这一项。
老师用精神力重建他的免疫系统。
运气好的话,做一次可以用个三四十年。
是性价比非常高。
但拒绝老师的精神力……
是上次标记的后遗症。
情感上的巨大打击,将雌虫推进绝望的深渊。
与此同时,潜意识想要保护自己,自然会开始抗拒雄虫的□□标记,以及雄虫的精神烙印。
烙印一经刻下,对雌虫影响力是颠覆性的。
雌虫的歉意识抗拒,不亚于一场友军的自相残杀。
这种抗拒会一直持续。
若林德元帅没有什么大病大痛,影响会由内而外逐步显露,从一点点的小痛小病,到严重的心境障碍,再到最后的精神域狂化、崩塌。
但意外发生了。
甚至抗不到林德元帅和老师当面说开。断臂导致大失血,大失血导致昏迷。
主意识的暂时势弱,导致潜意识的全面接管,再导致建构起的免疫系统全面崩溃,简直就是最糟的运气。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头剧烈的痛起来,让我不由捂住双眼。
但宇宙主宰彷佛还没开够玩笑似的。
我听到了几声枪响。紧接着,是虫群恐惧的惨叫和哭泣。
四只蒙面的高大雌虫,从包里拿出脉冲枪,对着列车顶部不断射击。
“所有虫,举起手来!蹲到那边!”
“举起手来!”
“我们只想和治安局做个交易!只要他放了我们兄弟,你们就不会有任何事!”
“举起手来,不要试图逃跑——喂!你在做什么?!”
一只蒙面雌虫猛地揪起一只看似要反击的乘客,一枪射穿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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