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恩说他循环了二十多次,你呢,你又是几次?”我喃喃地问道。
“我?”他轻轻垂眸,缓缓地低笑,干哑的声音不像是笑,反而更像是对刚才放纵的自嘲。
“我不知道。”他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宛如长年累月的疲惫都堆积在这一刻席卷而来。
“阿尔托利,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一次次被动等待。你知道这有多么难熬吗?”
“看着所有的事物不断重来,而所有的虫都浑然不觉,他们尽情地演着每一场戏,每一次都投入所有激情,酣畅淋漓地去做决定、去享受。”
“唯独我,既是演员,又是观众。看这大剧院的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却无法下场休息,只能被锢死在这里。等待一个奇迹,等待可能会有的转变……”
“所以当你标记了西恩·萨洛提斯、当你开始表现得真正像个圣子,当你告诉老师你觉醒了圣目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我知道了,这次,就是那次。”
说到这里时,奥兰的眼里闪过一丝炽烈的亮光神采,随后他再次低笑,转身拉开距离,踱步向门外走去。
“阿尔托利,你去洗澡,换件衣服。”
“洗完,来书房找我。”
“你想知道,不想知道的,我会全都告诉你。”
我不知道自己如何进了清理室、冲了多久才冲去手上的那些血,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换的衣服,似乎中间还有虫送来夜宵,我却一口都吃不下,呆呆坐在那里,盯着食物冒出的热气。
“阿尔。”
一个声音伴随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我猛地一颤,缓缓转过身去:“老师……你怎么会……”
这三更半夜,此刻出现在兄长书房的毫无疑问是教宗塞尔苏斯。
他一身如常的黑色长袍,对我微微点头,却未像往日一样立刻撤开视线,而是凝凝地盯着我,郑重道:
“……不是个太好的时间点,但……就这样了。过去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什么、什么意思?”脑中嗡的一声,我不敢置信地看向老师。
他走进我,忽地撩起长袍下摆,一反常态地在我面前蹲下,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从你跑来跟我说,你看到的那些梦,我就知道,我等了几十年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过去十几年,情况是不是很糟糕?没有奥兰,没有我在你身边,吃了很多苦吧……不知道你怎么撑下来的……”
“阿尔,谢谢你的坚持。”
一条有力的胳膊将我搂进他的怀里,温暖的呼吸和有规律的心跳彷佛某种安心的节奏,让被疼痛冻到麻木的感知渐渐恢复。
我伸手环住老师,将头深深埋在他肩膀里,那些太过汹涌而积压到无处可去的情绪,终于化作眼泪流了出来……
曾经,我连想要为他墓碑前送上一束鲜花都做不到。
现在,我却能从这个拥抱中感受到他对我的认可。
……正抽噎着抹泪时,我忽然注意到,刚刚跟着老师进来的,还有两个身影。
同样金灿灿的头发,相似眸色的双眼,只是一只威严沉稳,一只冷峻俊美……是林德元帅和迪亚斯。
我即刻从老师怀里跳起,从桌上抽出一堆纸张,将脸全部盖进去,一边擦一边用嘴对它们吹气。
“殿下,晚上好。”林德元帅对我点头,一如既往的冷冰冰。
“……”迪亚斯瞅了我几眼,似乎察觉出我的尴尬,什么都没说地转身走到离我最远的沙发。
这个点,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奥兰的出现解答了我的疑问:“都到了?”
他的视线在林德元帅那里停了一下:“这本来是罗森克洛伊的家事,既然怀孕了,那就一起吧。”
说完这句,弗朗西斯鞠躬后退出,门扇被关上。
之后也不知道是他还是奥兰操作了什么,整间书房墙壁倏地闪过一道光华,就见原本浅色壁纸彷佛流动的水,微微波动后,又突兀地凝结成浅浅的金属银,向天花板和地板快速蔓延,直至整个房间都被笼进这张能量保护网中。
银发雌虫双手插兜,在书房内随意地漫步,像是被兴趣驱使着,忽然在贴墙的整面书架处停步。
他的手指以独特的节奏在十几本书脊上点动。
“咔嗒”一声轻响,书架中央的木板缓缓分开,露出了一道幽蓝的光缝。
随着机械运转的低鸣,书架完全分开,一扇由半透明合金制成的门出现在眼前。门上浮现出复杂的全息投影,闪烁着不断流动的数据流。
现场五只虫,感到震惊的只有我、迪亚斯和林德。
奥兰和老师同时将手掌按在门旁的识别面板上,一道光波扫过他们的指纹和虹膜。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条仅有点点微弱光线可见的狭窄信道。
奥兰带头、我、迪亚斯、林德元帅依次跟进,老师走在最后。
五只虫完全进入后,那扇门又倏地合上,蓝色数据流再次飘动,彷佛幽灵之火。
下一刻,老师的精神力和我的精神力几乎同时向外铺展。
他的拈为两条细细的线,如锋锐的刀刺啦一声快速滑过信道两侧石壁。
轰的一声,一排排蓝光同时亮起,仔细看,全部来自镶嵌在石头缝隙间的鸽子蛋大小的光珠。
上古纪元常用的照明方法。
光元素被聚集压缩在光珠中,只要有精神力就可唤醒,可使用上千年。
我的精神力则穿过石壁,朝向未知的四方黑暗探测而去。
十几分钟后,我们终于走出了信道。
轰鸣的水声撞入耳膜,缭绕的雾气模糊了前方。奥兰挥手,前方宛如银练的瀑布倏然分开,露出一座巨大的石窟入口。
石窟的黑色岩石,绘满上古纪元的神秘图腾和符号,在此刻场景下,显出一种幽暗惊悚之感。
无虫说话,我们只是继续向前,穿过瀑布,踏入石窟。
石窟内部空间格外广阔,穹顶高达数十米,不同形状的钟乳石倒垂而下,流转着不同的炫目色彩。
最中央的局域是无瑕的洁白。以其中心,向四方扩展,分为如血的深红、似海的碧蓝、如林的翠绿、似土的深棕和如夜的墨黑。
每处色彩下,都分布着一个信道,信道入口处安装着半透明合金门,门上雕刻着同样古老的图腾与符号。
“……这是一处法阵……”我喃喃自语。
石窟里的原始能量十分充足,比之前光复礼还要多上许多。仅仅只是站在这里,就能听到能量的涌动和活跃声。
它们似乎在欢呼,欢呼长久的冷寂终于迎来的宾客。
不同颜色的光点从钟乳石淅沥落下,彷佛萤火虫一样,朝我飞来,组成一个顺时针旋转的小小漩涡将我圈在其中,又慢慢消失。
“它们等你很久了。”
奥兰淡淡说着,走向最中央的平台。
平台上分布着数十个悬浮的全息投影台,和一张巨大的半透明操作板。手指轻点,蓝色数据流便如大海浪潮一样涌动。
银发雌虫面色冷肃,眸底深沉莫测:“那么,该从哪里说起呢……”
“奥兰,我来吧。”老师走到他的身边,“这是身为记录者的责任。”
记录者?
我和迪亚斯下意识地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圣廷典籍是我们幼崽时用来认字的教材,但这个词,我们从没听过。
“八十年前,阿尔托利,我也和你现在一样,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老师转向我们三虫,清冷的面庞褪去以往的犀利,闪过一丝怀念和温柔的笑意。
“记录者,是指历史的记录者。一段不存在于任何官方记载和数据中的历史,在无数个选择中坚守本心历史。”
“我的雌父拉克斯,和你们兄弟两的曾祖父雄虫格雷厄姆,是一对双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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