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往,只是在不断的构筑堤坝、向海里填土扔石头,不能说没用,但一半都算徒劳。”
“你要做的,不应是防守。而是深入海底,改变那里的地形,引导洋流的走向,让它的运作更有迹可循、规律更加明显。而你,作为俯瞰全局者,掌握这些变化,巧妙利用,才是正确修习之道。”
“圣祭,是勇往直前的强大力量。它可以毁灭,也可以守护。全看你怎么选。”
“可不管你选什么,如果你自己都害怕,你又怎么去掌控它?”
每日治疗,阿尔托利都会换着法地给他传输与上面类似的观点。只是举例方法不同。
他说的最多的另一个比喻,是背上长尖刺的比那个。
巧妙地描绘了迪亚斯少年时代的一种朦胧所感——
他怀有一把寒光利器,会伤害所有接近他的虫。
为了不弄坏其他虫进入的门,不刺到其他虫、不伤害他们,他远离虫群、磨平一些格外尖利的刺角,同时给那把利刃包裹起厚厚的防护布,试图做一个虽然优秀、但没有那么格格不入的天才。
得益于圣子不厌其烦地每日洗脑,加上他和贝卓细致耐心的治疗以及裁判所药剂的戒断,迪亚斯感觉自己状态越来越好。
他那曾经乱七八糟、一片冻土的精神域慢慢也能看出一些土壤,甚至有的地方还长出了一些小小绿意。
让迪亚斯格外惊讶。
彷佛一束光亮重新照进冰雪世界,迪亚斯内心忽地就亮了起来。
最明显的外在体现,他每日和罗森克洛伊们共进早饭(奥兰不在时)感受到的焦躁越来越少,甚至有那么几次,迪亚斯发现自己居然在笑……
……
帝国新历1124年11月18日下午,迪亚斯从医疗虫那里接收了最新检查结果。
包括抽血检查和精神力专项检检测等内容。
延续的一周治疗,对比上次,有了明显好转。
但总体趋势,比迪亚斯预想的要慢的多。
迪亚斯取了三天平均值算,要恢复标准正常区间,最少还的一个月。
换句话说,如果重复目前的日程安排,他还要在圣廷待一个月。
可阿尔托利已经说了,最多三天,他就要离开圣廷,前往各分教区。
完成教宗分给他的一部分职责,以及……清查分教区腐败、同时清扫艾尔瑞亚的任务。
后面的任务只有极少数虫知道。
在迪亚斯身份暴露前,裁判所那边报给教宗的带队名单里,迪亚斯的名字赫然列在第一页。
房间内,迪亚斯看着做成对比图表的检查结果,脸色阴沉。
——艹我,效果更快更好。保守估计,两三次就可以抵你半月乱砍。
——安息节结束,你就能正常归队,继续执行你原本清扫艾尔瑞亚的任务。
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回响。
很快,又变成阿尔托利的声音。
——如果你自己都害怕,你又怎么去掌控它?
落地窗外,暴雨轰然而至,白花花的雨滴密密麻麻、重重地敲打玻璃窗,晕出一片蒸腾的水汽。
迪亚斯站在窗前,明明盯着雨幕,却在玻璃上再次看到了那只银发深肤的雌虫。
强悍体魄昂扬冷峻,悠然笑容俊朗洒脱,神态气度淡然生威。
尊贵无比、至高无上的虫帝陛下——
奥兰·弗里德里希·罗森克洛伊。
那座,他必须攀爬的巍峨高山,势必要越过的深谷。
如果因为害怕便止步不前。
他一辈子,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迪亚斯异色双瞳里慧光明灭,最终,一道淩厉凶光一闪而过。
那张纸质检查单被雄虫用手揉碎,踩碾于脚底。
他拿起外套,离开了房间。
第83章 奥兰的发现
暴雨如注,水汽蒸腾。
圣廷总部,历届虫帝下榻的宫殿。
这组建筑物里最年轻的庭院都有两百多年的历史,整体风格延续圣廷的奢华与庄严。
内部装饰一脉相承,巨大的水晶吊灯、深色胡桃木地板、古典的雕花木质家具以及需要手动生火的真正壁炉,每一处都显示着历史的厚重。
奥兰陛下的私虫局域却完全是现代风格的。
除去必要,一整层完全打通,由玻璃与钢交错隔断,空间开阔流畅,装饰冷淡简约。
摆设的家具极少,巨大的皮革沙发组、钢化玻璃茶几、手工编织的现代风格地毯、没有床帏的特大号黄铜床,加上低亮度的装饰灯带和昂贵冰冷的奢华摆件,整体散发出一种通透而冷峻的秩序感。
点缀在玻璃花瓶里的新鲜白玫瑰和角落幽幽燃烧的熏香,为房间增添了一丝柔和的禅意和疏离中的静谧,让整个空间不至于变成冷寂可怖、毫无活虫气息。
处理完堆积的政务,奥兰躺在沙发椅上,望着窗外的汹涌雨势,享用一杯加冰威士忌。
塞尔苏斯是个老酒鬼。
奥兰每次来圣廷,总要去他藏品中顺两瓶。
而看着对方肉痛又强装无谓的样子,是奥兰一点恶趣味。
能带给奥兰趣味的东西,相对于他的地位权势,少到一只手都可以算清楚。
迪亚斯算是最新冒头的一项。
那具年轻瘦削的身体,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又不可思议的纯真、脆弱且无所畏惧。
然而在那些无数虚像之下,又有着一种绝对的确定。
——生而如此的本质。
奥兰第一次看到这只雄虫时,匆匆一瞥、印象深刻。那会他觉得几年以后,迪亚斯·阿布拉菲亚会非常耀眼。
他错了。
安息节之夜的现在,他就已经非常出色。
那天夜晚,他跪在迪亚斯脚下时,雄虫只是兀自喘息,脸颊因酒精而泛红,湿润的异色双瞳睁得大大的,就像最明亮日子里的阳光穿过彩色玻璃一样朦胧美丽。
哦,他甚至摇晃了一下,把一只手放在台面上来稳住身体。
在奥兰漫长的记忆中,曾有那么一些雄虫,想让他做这件事来表示臣服。
奥兰从没做过。
他流过血,被束缚、鞭笞到尖叫过,但从未跪过。
可看到迪亚斯,那个念头自然地溜出,不费一点力气。
就只是想这么做,想看看对方对此的反应。
迪亚斯的反馈让奥兰热血沸腾。
作为一只毫无经验的雄虫,迪亚斯还用手指抚摸奥兰暴露在外的喉咙。
奥兰发出粗糙、低沉、愉悦的呻吟,所有的声音都只是为了迪亚斯。
他不可抑制地想像手掌贴覆上脖颈的温暖、以及青年为他戴上项圈的场景。
雄虫的手握得更紧,达不到痛,但有明显的阻遏感,奥兰可以感觉到自己每一次的呼吸,好像他的氧气,都由迪亚斯掌控,而只有得到雄虫的允许,他才能存活。
脉搏跳动的声音塞满奥兰的脑海,彷佛有成千上万只鸟同时拍翅起飞。
如果迪亚斯那个时候问他,感觉如何。
奥兰会说“完美”。
可他的小朋友,那么懵懂无知,只是一次次地逃跑,为已有预感、即将发现的真相。
奥兰捏着酒杯站起,拉开拉门,走到有着屋檐的露台上。
从这里本可以看到宫殿其余的房间,但银色的雨幕将整个世界分割成块。
唰唰雨声中,他明明被众虫环绕,此刻却又似孤身一虫,独享这片美丽和寂寞。
一阵阵冷风吹来,闪烁的雨水落在他的手臂和侧脸。
奥兰微微闭眼,感受着皮肤被唤起的冰凉触感。
接着,奥兰听到雨幕中忽起的声音,有虫由远及近,几个弹指,已穿过庭院,踩上走廊的台阶。
一道高挑瘦削身影,身上裹着的黑衣黑裤湿透了,金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紫金异瞳像被雨水抛光过,剔透又晶莹。
“下午好。”
奥兰摩挲着手中酒杯,笑着对那个身影打招呼。
既没有问来者为什么不走正门,也没询问对方的来意,彷佛一切都早有约定,而他只是在这里安静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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