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宣珩咬了咬牙。
抬头想要替萧明渊揽下罪责:“皇祖父, 出宫一事是孙儿......”
“你不许替他求情!”皇帝开口打断宣珩的话。
只是依旧沉着脸, 看着萧明渊:“朕要亲自听他解释!”
站在皇帝身后的冯公公,却忍不住朝着皇长孙宣珩轻轻摇了摇头。
随后垂眸掩着笑,揣手安稳立在一旁。
仿佛看笑话似的,同陛下一道盯着萧明渊看。
萧明渊闻言只是一笑。
“臣谢陛下容禀!”
“请陛下明鉴, 吴王世子设计皇长孙一事,臣的确是今日才知晓。”
宣璃先前身为吴王世子,往日也在宫中读书。
他在宫里头手伸得再长,自然也不可能提前在宫里头布局周全。
萧明渊手底下的人只是探听到一些消息。
至于宣璃和吴王想要如何犯蠢,确实是今日晨起才得了信儿。
“故而臣先前邀皇长孙出宫一事,的确是为让殿下能出去散散心。”
金玉满楼的事,萧明渊自知是瞒不过皇帝的耳目。
自然也不打算隐瞒。
况且,他这次带自家小殿下出宫。
自然不是为了什么劳什子的吴王和临安公主。
想要收拾他们,萧明渊有的是法子!
今日下手,不过是恰巧撞上良机。
他想着借此好给自家小孩儿铺路罢了!
方才陛下亲自下令,褫夺吴王和临安公主封号和尊位,一个流放皇陵圈禁,一个离京不得回转。
虽说这般惩罚,在萧明渊看来有些轻。
但是明日圣旨一下。
满朝文武都知道这二人,是因何得此下场。
自然不会有人,敢再轻慢他的小皇孙殿下。
“至于龙禁尉一事......”
萧明渊无辜一笑:“臣只是听闻有人可能会皇长孙殿下不利,故而才命龙禁尉在四处戒备。”
“臣......臣实在是未曾想到,吴王世子——是皇孙璃会生出杀意,竟然在那个时候,叫人暗地动手灭口。”
那常佑本就喝了酒不清醒。
就算是栽赃陷害什么,醉鬼的话,也难以取信。
是个人都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萧明渊本意是想,龙禁尉抓住一两个可疑之人,送到锦衣卫之中。
细细地问,慢慢地查。
待到明日大朝会上,有些人定然坐不住要借此大做文章。
等到朝野上下物议如沸。
那些别有心思和打算落井下石之人,跳出来蹦跶得正欢的时候。
锦衣卫将来龙去脉送到陛下面前。
以皇帝的性子,定然会龙颜大怒。
到时候再狠狠发作一番。
将底下那些气焰嚣张的,一个个敲打老实了才好!
可谁知道,宣璃竟然那般蠢钝!
别说是萧明渊。
就连皇帝都觉得吴王一家脑子不太好!
栽赃陷害便栽赃陷害。
没那么蠢的,还要亲自命手底下的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下黑手。
到了他面前,事情败露了,不说为自己辩白求饶。
竟然还当庭行凶。
简直是不知所谓!
皇帝想起方才宣璃那副模样,便觉得有些晦气!
思忖至此,皇帝垂眸看着底下的萧明渊。
似笑非笑地开口:“这么说来,这一切只不过是巧合,朕方才倒是险些错怪你了?!”
萧明渊垂首:“臣不敢,陛下圣明烛照,自会明察秋毫,怎会错怪臣。”
“若非陛下顾念皇长孙殿下,派遣龙禁尉护持一二,臣怕是也一时难以发觉出不对的地方。”
“若是真因此出了人命,恐怕朝野上下又要生出风波来。”
在那等大庭广众之下,当街打死人。
无论是临安公主,还是郑国公府都难以收场。
皇帝沉默了片刻,看着萧明渊的眼神顺眼了一些。
心眼子是不少。
但是这张嘴倒是能耐。
说的人还挺舒服的!
“既是如此,那你的确无罪,这么说起来,反倒还有功了。”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依旧威严沉沉。
“既如此,定远侯你可要什么赏赐?”
别说一宣珩等人了,就连站在皇帝身侧的冯公公,都不曾想到。
萧明渊竟然三言两语,便将陛下给哄得如此高兴!
不但不问罪,还要看赏。
萧明渊一笑,面上谦逊道:“臣今日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护佑皇长孙殿下周全罢了。”
“陛下若真要赏臣什么,臣只想向陛下伏乞一份墨宝。”
萧明渊凤眸湛湛,言语恳切:“臣的祖父曾对臣说过,为人臣子,别无所求,只忠心于君上便好。”
“微臣眼下只望能求得陛下亲赐一字,日后奉于国公府宗祠。”
“一来,臣祖父常忧微臣年轻气盛,得此御笔可慰祖父其心。”
“二来,臣若得陛下所赐,定当日日铭记于心,时时警醒,以忠君事,不敢懈怠。”
“三来,望此字能代传于世,叫后世儿孙铭记忠君爱国之家训,世代不忘。”
冯公公咂了咂舌。
看定远侯那张眉眼英气,面如冠玉的脸。
就连拍马屁的时候,看着都格外清晰脱俗。
叫人一听,便觉得情真意切似的。
皇帝面上的严肃之色,彻底要装不下去了。
勉强压着嗓子轻咳了一声。
才勾了勾唇:“你小子......倒是敢指使起朕来了!”
这性子,真是同萧国公那老小子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果真是大狐狸生出来的小狐狸!
“罢了!不过一个字,若真是不给,你怕是要背着朕,同你爷爷骂朕小气了!”
皇帝笑道:“明日得空,朕再写下来赐给你吧!”
萧明渊凤眸含笑,垂眸拜谢圣恩。
一旁的宣珩心下也轻轻舒了一口气。
看得萧明渊忍不住在心头闷闷一笑。
其实方才陛下一开口,萧明渊便知道皇帝并未生气。
真要降罪。
那便应当像是方才对吴王世子和临安公主那般。
干净利落地下达诏令。
该贬的贬,该罚的罚。
哪里还要这般刻意,还故作深沉地问“你可知罪”?!
这件事情上。
分明他们家小殿下才是苦主。
不然陛下也不会一来,便雷厉风行地将吴王世子和临安公主处置了。
他这个当伴读的,不过是忠心护佑自家小皇孙殿下罢了。
即便是用了些小心思。
那也是借用的龙禁尉,一切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
对于一个多疑的帝王来说,他此举既合情合理,又不曾遮掩隐瞒。
奸猾二字,最多也就只占了其中一半罢了!
他方才又如此尽心尽力地表忠心。
皇帝就算是心中有气,那一顿龙屁拍得如此舒坦,也该散去了才对!
——不然那显得陛下多小气似的!
见自己方才没将人吓到,皇帝也不在故作威严。
将宣珩和萧明渊二人叫起身来,命人看座奉茶。
只是底下到底还跪着一个常轩。
对于郑国公府的人。
皇帝是真的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皇长孙宣珩,是他暗地认准了的未来储君。
眼下未曾加封。
一来是宣珩年幼,并未入朝参政,立储怕是不能服众。
二来,也是为了好好看看,朝中到底还有哪些牛鬼蛇神蹦哒得起来。
但是若要为宣珩铺路。
光是一个定远侯萧明渊,和萧国公府自然是不够的。
但偏偏郑国公上下,又没有一个扶得起来的!
可倘若他真重罚了常轩。
先不说郑国公府为宣珩母族,此举定然会叫人以为陛下厌弃冷落东宫。
单说郑国公和其孙常轩,不久前才北伐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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