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老爷子偏心太孙的性子,怕是这神机营和这些神兵利器,日后是要留给宣珩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了!
倘若日后朝廷把持着这般厉害的家伙,他们底下这些藩王即便是能在封地上养兵,那也不够人家几炮轰下去!
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封地上混吃等死。
他们名义上是太孙小儿的亲叔叔,至少保得住这辈子富贵无忧,只是没机会再留在京城了。
至于垂涎么......
自然是有些人想着富贵险中求,倘若能从萧明渊将这些东西的图纸给偷出来......
那些或嫉妒或贪婪的眼神纷纷落在萧明渊的身上。
等着听萧明渊要借着机会讨些什么。
萧明渊:“回陛下,微臣确有一事,想向陛下请赏,只是……”
萧明渊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宣珩,眉眼一柔。
“只是什么?”皇帝面上依旧含笑,只是眸子略微沉了沉,等着听萧明渊的回答。
萧明渊垂眸:“只是此事关乎太孙殿下,臣不敢僭越。”
皇帝看了一眼宣珩,眼底褪去几分疑色,摆了摆手:“你直言便是。”
“臣多些陛下恩典!”
萧明渊抬起头,朝着自家小皇孙殿下含笑颔首,示意他不必担心。
才开口道:“臣是曾经听闻皇太孙殿下谈及工部水利之事,言道而今科举读书者甚众,但却皆为为官做宰,追名逐利而奋进,却少有实干钻研之能臣。”
“太孙殿下曾笑谈,倘若太学之中能有百工之学科,那岂不是我大景除了科举进士之外,还能有百种能人异士,能效忠朝廷,为陛下所用。”
这本是自家小皇孙殿下私下于他闲谈之事所提起过的论据。
宣珩入朝一年有余,虽然年轻经验浅显。
但是却格外细心谦逊,又敏而好学,接触朝政越多,太孙殿下越发发觉朝廷有些弊病难以扭转。
私底下也总爱同萧明渊诚心讨教思量。
只是他年纪轻轻,在朝堂之上还未站稳脚跟,即便心中有所抱负,也不能太过急功近利。
依旧老老实实地跟在皇帝身后学着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来。
便是连先前的盐税之事,倘若太孙真要费力去查个翻天覆地,也不是查不出来。
只不过治大国,若烹小鲜,江山安稳当为先,其余的往后搁一搁,徐徐图之才好。
宣珩听到萧明渊提起这件事来,心下不由得怔忡了一瞬。
这些话……都是私下同萧明渊说的……
小皇孙殿下知道自己有时候的想法是有些异想天开不合时宜,故而只敢在萧明渊面前偷偷提起。
却没想到今日萧明渊竟然搬到台面儿上来了。
皇帝听罢,摸摸思忖着这句话。
百工之学,乃是旁门左道。
太学的学生,都是朝廷备选之人才,一向重科举而轻旁门,自然不可能开设别的学科,叫人钻研。
可是皇帝今日瞧见这飞火枪和虎威炮的威力。
心下却有了别的思量。
第100章
“太学……”皇帝神色沉肃。
“向来重教习经明行修之学, 此为朝廷之根基,不可轻易动摇。”
科举乃是简拔人才之根本,也是统御百姓的手段。
大景开国立朝时日尚短, 民间的读书人还有许多尚在观望, 并未完全归心。
唯有以儒家经明之学为重,以科举之法网罗天下之英才。
才可令读书人一心叩问仕途之道,免于钻研旁门左道, 动摇江山稳固。
这是历朝历代之所以朝廷重儒家而轻旁门之根由。
皇帝身为大景朝的开国之君,自然要为此事做思量。
不过, 皇帝倒也并不觉得萧明渊方才的那些话, 全是离经叛道之言。
虽然太学不可动摇, 但是身为帝王, 如今已经瞧见神机营这些神兵利器的威力, 自然不可能眼界如此狭隘。
只是方才皇帝那话一出。
暗地里有些人便已经按捺不住了。
“定远侯此言, 实在是离经叛道,荒唐至极!”
底下的齐王率先开始发难。
他上前一步, 朝着皇叩拜:“父皇, 太学乃是朝廷开设,是为圣朝储才之重地, 岂能容旁门左道之流的异学污渎!”
“倘若真要像是定远侯和皇太孙所言, 在太学增设什么所谓的旁门左道。”
“那岂不是全天下的人, 都去研究怎么造这些飞火弹, 虎威炮, 倘若有异心之人学得这些本事,岂不是要动摇我大景江山?!”
齐王此言一出,周围的朝臣们也均是神色各异。
他这话虽然有些直白粗鄙,但是却也言之有理。
“是啊陛下!”一旁有大臣出言应和, “齐王殿下所言有理,臣以为定远侯此提议实在是不妥,还望陛下三思。”
“请父皇三思!”楚王和赵王也一并上前谏言。
“请陛下三思——”
一旁的秦王宣炀和晋王宣烬瞧着燕王宣琰似有意动。
上前一左一右抬手搭在燕王肩头。
晋王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原地。
秦王则是靠上前去,压低声音:“老四,站稳了,可别走偏了路。”
方才燕王突然跑到太孙前头的时候,秦王和晋王便发觉有些不对了。
只是当时他们兄弟二人并未来得及阻止。
眼见对方现在还想着拖后腿,眼里的神色也渐渐变得有些发凉了。
燕王眼皮一抬,眼中神色平淡无波。
而后随手拂开两人的手,沉声道:“本王心里有数,不劳费心。”
皇帝看着底下这一众跪在地上请他“三思”的臣属。
又看了看站在一侧那几位闭着眼睛,仿佛不问世事的老国公,和秦王晋王燕王三人。
他面无表情地坐回高位,眼中沉沉喜怒难辨,叫人看不清摸不透心思。
宣珩眼见着周围虎视眈眈的王叔们,深吸一口气。
从一旁走过去,屈膝跪在萧明渊身侧。
宣珩:“皇祖父,今日之言,皆是孙儿偶然所思之妄语,未经深思熟虑恐有悖谬,故而一直不敢在人前妄谈。”
小皇孙殿下看了一眼一旁的萧明渊,垂首恭谨开口:“此话出自孙儿之口,确有疏漏之处,但却同定远侯无关,还请皇祖父明鉴。”
皇帝垂眸看着底下的宣珩和萧明渊。
气得忍不住想发笑。
自己这孙儿是什么性子他还是知道的,从小规矩,又被太子教得极好。
向来不爱撒谎,也不喜欢出风头。
那些话只怕确实是宣珩提及过。
可如今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借着讨赏之名说出来的,却是萧明渊自己。
难为自己这孙儿还看不出好赖,上赶着替人顶罪。
“哼!太孙一句妄谈,就要动摇朝廷之根基。”齐王冷冷一笑。
显然是死抓住把柄,便不肯罢休:“动摇太学之言,虽为太孙所言,但定远侯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及。”
齐王抬起下巴:“太孙极其伴读如此鲁莽不顾全大局,这东宫的太傅和侍读博士们教习之时,怕是也未曾用心。”
“齐王殿下——”萧明渊抬眼看了一眼齐王。
凤眸之中满是冷漠和傲然之色:“皇太孙殿下之言是否可取,应当由陛下断言,齐王殿下此刻在此胡搅蛮缠,未免也太过心急了吧!”
胡搅蛮缠?
齐王脸色一黑:“你——放肆!”
萧明渊恍若未闻,继续开口:“况且方才臣提议并未详述,齐王殿下便预备给臣叩帽子了。”
“那臣想请教一番齐王殿下,照齐王殿下如今所言,今日在座诸位大臣,皆为军中将士,有些将领乃武举出身,并不通晓儒学经明之言。”
“还有前些年从北征战场上退伍还乡的将士,亦是在军中习得本事,却并未为官做宰,反倒归家继续做一平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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