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年......实在是委屈了。”
萧明渊笑了笑,抬眸看着长宁长公主,眼含孺慕:“日后有外祖母疼着,渊儿便不会再受委屈了。”
他说着,又轻声道:“只是......怕外祖母日后要替渊儿操太多心,万一累着了,就是孙儿的过失了。”
长宁长公主心下一暖,知道这是在哄她高兴,看着萧明渊眼里越发心疼。
到底是祖孙血脉相连,萧明渊陪着长宁长公主又说了几句话,不多时便哄着长宁长公主开了怀。
午时,长宁长公主留萧明渊在身边儿用过午膳。
陛下竟然摆驾来了长乐宫中。
萧明渊随长宁长公主按规矩行了礼。
“皇姐不必如此多礼。”皇帝亲手将长宁长公主扶起来,又将萧明渊单独叫过去。
皇帝细细打量了一番萧明渊,瞧见他与皇姐如出一辙的凤眸。
含笑道:“这就是朕的定远侯吧!果真英武,长得也俊!好小子,朕记得......你今年还没满十七岁吧?”
萧明渊垂眸应道:“回陛下的话,是,微臣还有三个月才过十七的生辰。”
皇帝笑了笑:“好!哈哈哈哈!十六岁的定远侯,比你祖父当年姿容风华更胜,有此良将,朕心甚慰啊!”
长宁长公主在一旁轻笑开口:“陛下快别夸这孩子了,小孩儿年轻不经夸的。”
这段时间,朝野上下的眼睛都紧盯着北征归京的大小武将,御史台的嘴巴更是直接搁在他们身上了似的。
长宁长公主是过来人,知道树大招风没多少好处。
自然要劝上几句。
长宁长公主看着皇帝,含笑道:“您若是真喜欢渊儿,多把他召进宫来见一见,本宫也有机会多见他几面,多疼疼他。”
皇帝闻言一笑:“皇姐这些年在江南与自己的亲外孙祖孙相隔,的确是辛苦了,眼下又帮朕料理宫里头的琐事,朕可不敢小气。”
先前诸位皇子暗中私交大臣受皇帝申饬,后宫也不大安分。
索性皇帝便一并发落了一番,撤了几位妃位娘娘协理六宫的权柄,专程请了长宁长公主回宫暂管着。
长宁长公主在早年皇帝打仗的时候,便同先皇后在后方驻守撑着,要紧的时候还上过战场,长公主的威仪和手腕必是压得住的。
再加上又有皇帝亲自求了。
常言道长姐如母,这一摊子事,便暂时落到她手底下了。
皇帝看着一旁眉眼端方稳重的萧明渊,倒觉着这孩子性子的确沉稳谦和,有几分皇姐的影子。
“这么着吧!正巧最近皇孙们都进宫了,正在弘文殿读书,我看渊儿的年岁与他们也差不了太多,不知你可愿进宫同皇孙们一道,读两年书。”
皇帝开口:“一来,你这几年都在战场上待着,但到底太年轻了该好好磨磨性子,二来,你也好日日进宫,多来陪陪皇姐,如何?”
萧明渊闻言,垂眸从容一拜:“陛下厚爱,臣不胜惶恐欣喜,愿遵陛下御令,以报圣心慈爱恩荣。”
皇帝哈哈一笑,瞧着萧明渊越发顺眼。
“你就不问,朕打算安排你去当哪位皇子皇孙的伴读?”
萧明渊开口:“陛下让臣去弘文殿,是去读书的。无论臣为哪位殿下做伴读,都是陛下对臣的皇恩,臣定不负陛下圣意。”
“好!哈哈哈!”皇帝抬手将萧明渊从地上扶起来,“朕的定远侯果真忠心!看来皇姐和萧国公将你教得很好!”
他看着萧明渊,越看越满意。
萧明渊年轻,却并不气盛。
性子谦顺沉稳,却不软弱。
更加之出身也不错,萧国公的长孙,身上又沾着皇族的血脉。
算起来,这孩子还应该叫他一声舅姥爷呢!
皇帝本就对着位自己亲封的定远侯,带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心思,如今见了一面,更觉得他进退得宜,沉稳持重。
皇帝轻叹一声,开口:“你的年岁同朕的大皇孙年纪相仿,朕隐约记着,你当年还救过珩儿两次吧?”
萧明渊凤眸闪过一丝笑意,垂首应答:“回陛下的话,几年前曾偶遇过几次大皇孙殿下。”
皇帝抬首,嗓子哑了哑:“我这长孙也是年幼便没了母亲,倒是与你有些同病相怜,如今......太子也走了,朕......对这孩子实在是放心不下。”
他转头看向萧明渊,沉声道:“我知道你是个稳重的人,先前又同那孩子有几分缘分,你便替朕,去帮忙看顾他几分吧!”
按理来说,皇帝应该偏向些宣珩的母族郑国公府的。
只是郑国公府上那位宣武将军常轩,年纪也已经大了,性子更是轻薄。
前两日受赏之后出了宫。
竟然在醉酒之后,同同僚在酒席间大放厥词,言语间多有放肆,暗道自己所受赏赐不公。
皇帝顾忌着皇孙的体面,先前得知他在北边做的那些放荡事,便压着没有发作。
不曾想他竟然变本加厉。
便一道旨意下去,斥责了常轩和郑国公府。
褫夺了常轩的宣武将军封号,并命他在府中闭门思过。
眼下皇帝也懒得再看郑国公府上的其他人。
到底有更合适的,抬举个稳重听话的自然更好!
萧明渊垂首,叩谢了圣恩。
皇帝这才满意一笑,同长宁长公主嘱咐了两句,才欣然离去。
恭送走了皇帝。
长宁长公主才看着萧明渊:“孩子,你真打算要去了?”
私心里,长宁长公主是不愿意自己的亲外孙,一脚趟进夺嫡争储的浑水里去的。
太子薨逝,留下的长子宣珩不过十五的年纪,同他那些早就已经成年,在朝堂上立足的叔叔们相比,实在太小了。
即便是皇帝想扶持皇孙继位,但是将来皇孙能不能压制住皇亲和后戚,都是未可知的事。
她的渊儿还年轻,大好的前程和荣华都等着他,就算不掺和争储夺嫡,凭借着萧国公府和她这个亲外祖母的扶持和铺路,日后也能位极人臣,一路坦途。
实在不必如此冒险。
“外祖母。”萧明渊看着长宁长公主,含笑的眉眼显出几分锋芒。
萧明渊:“孙儿既然在陛下面前应下了,自然知道日后应当如何应对。”
“身为臣子,孙儿只听陛下的命令忠心效命即可。况且,皇孙殿下虽然小,但是却一样是太子嫡脉,天潢贵胄,日后前路如何,自有陛下安排,也不必孙儿来操心。”
他心下轻轻一哂。
先前不过是随便试了试,就有那么多人沉不住气。
那些没眼色的蠢物,也能同先太子殿下相比?
这种废物,即便是被人扶上皇位,也坐不稳那九五之尊的宝座。
怕是还不如他的小皇孙呢!
长宁长公主拍了拍萧明渊的手:“罢了,本宫是看出来了,我这里劝不动你,也无妨,珩儿那孩子外祖母瞧着是个好的,就是性子温和仁善了些。”
“你且去吧,跟着好好读两年书,万事有本宫在后头撑着,不必管旁的事。”
“好!孙儿谨遵外祖母教诲。”萧明渊含笑应诺,眉眼湛湛,显出几分温柔之色。
另一头。
东宫内,听过御前传来的旨意。
已长成少年的皇孙殿下,愣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
直到御前的太监垂首轻声提醒:“殿下,该谢恩了!”
少年张了张嘴,声色发哑,轻声叩谢:“孙儿......谢过,皇祖父隆恩。”
第30章
晚间宴前。
宫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内殿, 隔着屏风在外头轻声提醒。
“皇孙殿下,方才御前的冯公公前来传话,说陛下赐了一顶软轿来, 今夜大宴北征大捷、班师回朝的诸位将帅, 叫您早些更衣,前去赴宴呢。”
宣珩愣了愣神,放下手中许久没翻过一页的书卷。
命人进来伺候着, 按制换上了礼服。
侍奉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打理着配饰,将一枚玉白蟠龙玉佩, 坠在宣珩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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