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还以为这小子能问出什么屁话来......
“朕亲选的皇太孙,人品贵重、德才兼备,朕自然没有改立他人的想法。”
齐王和赵王那两兄弟......
皇帝大抵也知道是两个什么货色!
当一地藩王已经是勉强了!
承祧社稷、继承大统?
那还是指望下辈子吧!大景的江山经不住这般折腾,
“至于二皇孙么......他年纪尚小,心性不定,朕......也并无另立栽培他人的打算。”
太子家排行第二的那个孩子......皇帝隐约记着,是叫宣玟的。
以往他并未曾留意这个孩子,虽然偶尔听过一两句闲话,但是也只当是小孩子不经事的小打小闹。
可是这一回......
皇帝眸色忍不住沉了沉。
从宣玟身上搜出来的引兽香,到底在他的心底留下了一个疑影儿。
虽然如今没什么其他的实证,证明这引兽香是栽赃陷害,还是真的出自宣玟之手。
但是......先前也说过,皇帝疑心一个人,想要厌弃处置谁,有没有证据又有什么区别?!
皇帝话音方才落下,底下的萧明渊便已经朗声开口称颂:“陛下圣明——只是......”
萧明渊垂眸叩首:“只是太孙殿下年幼,参与朝政不过一二载之余,虽为储君之尊,但朝中诸王年长于太孙者甚众,更有野心勃勃之人早已窥视觊觎储位良久......”
“即便陛下眼下已经册立太孙为继位之储君,且并无易储之意,可齐王、赵王等人之流,却难以压制谋夺储位之心——”
萧明渊再次抬首发问:“臣斗胆再问,虽有陛下庇佑护持,但倘若有人一心觊觎储君之位,却等不得陛下回心转意,是否有可能私心密谋谋害太孙殿下,以达成所愿......”
“放肆——”皇帝猛的一拍御案,从龙椅之上站起身来,走到萧明渊身前,来回转了两圈。
怒目圆睁地指着他的鼻子,气得直哼哼!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帝眯着眼,“当着朕的面,你......你竟然敢诅咒皇太孙——”
“来人......快,给给朕拖下去,先打二十——不!三十棍!”
“陛下——臣还没说完。”萧明渊跪在原地,面上依旧平静而沉着的样子。
“还请陛下容臣说完,倘若陛下觉得臣该罚,再一并惩处。”
不等皇帝允准,萧明渊便继续开口:“齐王殿下和赵王殿下暗中勾结密谋行刺储君之事,已成定局,臣并非危言耸听。”
“其实早在一月之前,太孙殿下休沐之日,在京城城外,便已经受人拦路刺驾,当场臣随侍左右,随同的东宫近侍们均可为证。”
萧明渊抬眸看向皇帝,恭谨道:“太孙殿下唯恐陛下忧心,此前对东宫上下下了禁令,并未深入追查。”
毕竟暗地里,齐王和赵王的暗桩和死士损失惨重,在前朝,也麻烦缠身。
况且,单单凭借几个死士杀手的口供,也扳不倒二位有实权的亲王殿下。
皇帝更不愿意见到这般有辱皇家颜面,血亲相残的丑闻,被宣扬出去。
身为皇太孙的宣珩明白这个道理。
萧明渊自然也清楚,故而暗地里早就下了令,瞒了下来。
不过......
外头的人,宣珩和萧明渊能瞒得住。
但是东宫里头,皇帝没少安排眼线。
承华殿里头的陈德便是头一份儿,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宣珩被齐王和赵王等人行刺未遂之事?!
皇帝神色慢慢复杂起来,负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才沉声开口:“继续说。”
萧明渊勾了勾唇,才继续开口:“齐王、赵王此行围场所行之事,早在先前已有先例,二位贵为亲王之尊,臣本不该妄加揣测断言。”
“但是,诸如此类之事,早已不胜枚举。”
“倘若殿下此行当日还在那御苑行营之中,陛下又并未发觉齐王殿下和赵王殿下谋刺皇太孙殿下......”
“臣实在难以断言,皇太孙殿下在围场内,要受多少次明枪暗箭。”
萧明渊抬首,看向皇帝:“皇太孙殿下不但为陛下之长孙,更是国之储君,乃臣之主。”
“臣先受陛下之嘱托,伴皇太孙殿下左右试读,乃是陛下信重于臣,倘若臣明知太孙殿下身处危难之中,却不加以周全回护,那便是臣失责失忠。”
“臣同皇太孙殿下少有相互扶持之谊,如今亦有倚重栽培知遇之恩,臣愧感太孙对臣之情谊,万分涕零,唯有尽心尽力护佑太孙安危,替臣几分心意。”
“然齐王、赵王二位殿下虽有对太孙动手之前例,臣却无实证,更不敢诬陷堂堂亲王之尊,只敢劝太孙殿下,随臣退避离开,以免受无妄之灾。”
皇帝在心下轻叹一声。
萧明渊胆敢在他的面前,说这些话,的确是忠心可嘉。
要说起来,即便齐王同赵王身边有人煽风点火。
或是此事为旁人做局。
但倘若齐王和赵王并无争储之心,亦或是争气一些,别犯蠢一头栽进去。
那也没有那日行刺未遂之事了!
“你事先带太孙殿下退避下去,护持太孙有功,的确没做错什么。”皇帝淡声开口。
萧明渊垂首:“蒙陛下隆恩圣鉴,此乃微臣之本分,臣自当竭尽效忠,以报陛下和太孙倾力栽培之恩。”
他原本就是皇帝亲自赐给太孙殿下的人,板儿上钉钉的东宫一党,要是不替自家小皇孙殿下筹谋尽忠,那才是犯了皇帝的忌讳。
如今这般表明立场,才是明智之举。
听萧明渊这般一说,皇帝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了。
皇帝垂眸将人叫起,而后又开口道:“听说,这几日你同太孙在你那庄子上,还弄出来个新玩意儿?”
萧明渊心念一动,大抵猜到了,应当是自家小皇孙殿下将那立学宫的条陈给奉上了。
“臣不敢隐瞒陛下。”萧明渊躬身颔了颔首。
而后含笑开口:“太孙殿下在臣的庄子上住了几日,也时刻忧心陛下交代的学宫条陈之事,日夜苦读宗卷,挑灯草拟奏呈,以求尽善尽美。”
“臣这些日子随侍殿下身侧,见太孙殿下实在是辛劳忧思,便腾开庄子的一处小院,随意招来几位工匠演示,想让太孙随意放松一二。”
“未曾想到太孙殿下竟然带着那些工匠改进出来一样东西来,臣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实在不敢愧受陛下和太孙谬赞。”
皇帝轻笑一声:“你啊!果真是同你那爷爷萧国公一样!”
滑头!
——比狐狸还狡猾!
“不过太孙殿下已经替你讨过赏了,朕不清楚你们到底谁占几分功劳,赏赐的事,随朕的心意便是!”
皇帝含笑开口调侃了一句,又看向萧明渊。
“不过......躲在庄子上玩儿泥巴这种事,让你这个定远侯去办,也实在是屈才了!”
皇帝看了一眼萧明渊,眼底划过一丝深意,随意开口说道:“你年纪轻轻,这个年纪,也可在外建功立业......”
他走到御案前,从一侧抽出一封折子来,随后将人招来。
“南边儿递过来的军报,说是沿海一带倭患再起,朕前些日子在你们京师三营的神机营里头,调离了五百精兵过去......”
“只是那火器的威力,不知在海域之地,能发挥出几成功力。”
皇帝看着萧明渊,沉声道:“神机营的司造司是你这个定远侯一手操办起来的,你可有前去领兵的想法?”
萧明渊翻看过皇帝递过来的密折,心下有几分了然。
倭患之事,皇帝的确早就收到密报。
不过地方上并未递交奏折,眼下也不过是损失了一辆官船,和沿海一带几处村镇。
倭寇背后之人想必皇帝并未摸得很清楚,地方上的损失也不算太过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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