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皇帝摆了摆手,只抬手将那绢帛展开放在御案之上。
只是方才看过一眼,便已经压不住火气冷笑畜生了。
“皇姐也看看吧!”他将那绢帛递给一旁的长宁长公主。
随即冷冷开口:“朕是真没想到,宫里头有些人竟然这般操心,手都已经伸到行宫这处来了!”
长宁长公主看过那绢帛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心下忍不住一惊。
只见那绢帛上不但写了二皇孙中毒解禁之事已成,还写了十来个随行官员和将领的名字,表明已联系买通朝臣们替二皇孙求情进言。
私通朝臣,这可是结党营私的重罪!
卢氏一族和卢妃母子二人还未曾入朝,竟然也敢——
别说是长宁长公主觉得心惊,就连皇帝都忍不住怒极反笑!
“呵呵!朕顾念着先太子的情面儿,只是对人小惩大诫几分!瞧瞧!这多能耐啊!都打算联合底下人给朕掀台子了!”
就连齐王和赵王都没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宣玟这一对母子倒是厉害得很!
他以前怎么没发觉,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孙儿呢?!
思忖起往日,皇帝虽然不至于像是对长孙那般,倚重照看宣玟母子二人。
但是看在先太子的份上,卢氏这继太子妃的身份和尊荣,还有二皇孙宣玟的衣食住行,一应都是照着先太子还在世的时候一般无二,未曾降过半分。
就连事后封了皇太孙。
他也暗地允准卢氏母子跟着长孙暂居东宫,从未动与以往有半分区别。
没想到他竟然是养了两头饿狼在自己的长孙身边!
一想到卢氏在宣珩十来岁的时候,就曾经对他下过手......如今身为二皇孙的宣玟又因为旁人挑拨生出异心来。
他不过是对宣玟小惩大诫,连罚都不曾下狠心罚过,只是将人禁足罢了。
他这好皇孙倒是着急得很,这就开始联合外头的人,寻法子做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儿来!
“皇帝......陛下息怒,小心动气伤身。”长宁长公主见这绢帛上的人名儿,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劝了。
她暗暗有些心惊,不动声色地压着心下几分犹疑之意。
而后斟酌着低声劝了一句:“那孩子这些天都在行宫之中禁足,哪里能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本宫瞧着......怕也是妇道人家,病急乱投医才求了人到你面前来求情......”
长宁长公主看着皇帝略显疲惫的脸色,沉声道:“原本这事事关前朝大臣,本宫不好插嘴,但是也不得不劝陛下三思。”
“到底人死不能对证,即便是钱大人拿来这写满了人名的绢帛,也不好当众拿出来对簿公堂。”
长宁长公主轻声道:“陛下不若还是压下来,着人慢慢查处为好。”
就算是让锦衣卫搜集些别的罪证,按在这些人头上慢慢处置了,也好过用这等荒唐理由杀了好。
皇帝这回没像是以往那般,对长宁长公主的话满口应下。
他实在是动了真怒!
齐王和赵王觊觎皇位,对身为皇太孙的储君不敬倒也罢了。
他没想到连宣玟这样没入朝的皇孙,都敢私下结党营私,意图联合朝中官员逼迫收回成命!
倘若再大一些,是不是他还敢逼自己换太孙了?!
但是......
皇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慢慢平息下心头的怒火。
“此事......朕再想想。”
皇帝睁开眼,对着长宁长公主疲惫地苦笑一声:“今日......叫皇姐替朕费心操劳了一日了。”
皇帝压着眉眼,慢慢开口:“......更深露重,朕看皇姐也乏了,不若你先回宫早些安歇吧!”
长宁长公主心领神会地站起身:“本宫也觉得有些疲累,陛下如此体恤,本宫便先告辞了。”
眼见着长宁长公主告退,皇帝才转头看向钱吏和他身后的那些宫人内侍们。
“钱爱卿。”
半晌,皇帝才开口吩咐:“查清楚此次参与者都有哪些人,给朕一个交代。”
钱吏忙叩首应诺:“臣遵旨。”
“至于底下这些人......”
皇帝垂首,淡淡瞥了一眼底下跪着的这些宫人内侍。
随后摆了摆手,吩咐道:“拖下去,全杖毙了。”
.
出了乾元殿,长宁长公主坐上回永福殿的轿撵。
青鸾服侍搀扶着长宁长公主上了马车,压低声音开口:“陛下正在气头上,殿下何必出言相劝。”
长宁长公主坐上轿撵,倚在上头揉了揉眉心:“正是陛下还在气头上,本宫站在边儿上,才要劝上一句。”
她知道自己劝那两句,怕是压不住皇帝的火,但是不劝皇帝怕是更容易怒气攻心,乱了分寸。
到底关乎皇家颜面,她随口说两句好听的话,也能叫皇帝行事多思虑周全几分,也算是顾全了大局了。
“不过再多的,本宫也没法开口了。”长宁长公主笑了笑,便歇了心思不再言语。
卢氏不知死活,暗地里连私交大臣这种蠢招数都用出来了。
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她“好心”劝上那两句,不过是让陛下三思。
到底卢氏占了太子妃的名头,就算是要死,偷偷下了废太子妃的诏书,再赐杯毒酒。
暗暗地将人了结也便罢了。
真闹大了,对东宫和如今皇太孙的名誉,怕是也可能有几分影响。
青鸾垂首:“奴婢明白殿下的意思了。”
长宁长公主叹了一口气:“前头大臣们都在宴上,总不好闹得太难看......太孙殿下和渊儿可从席上下来了?”
青鸾低声道:“方才殿下临走前,奴婢就差人问过了,太孙殿下酒量浅,早早就离席了,眼下怕是侯爷已经陪着太孙一道,回落霞苑歇息了。”
长宁长公主心下一叹,没再多问,只是嘱咐青鸾明早,再去替她到落霞苑中看看二人。
她累了一日了,如今也实在是有些乏了,等回了永福殿,就打算歇下了。
只是方才躺下了,外间便有宫女便急匆匆地赶过来:“殿......殿下,楚......楚王妃前来求见,说......说是撞见有人秽乱宫闱......”
那宫女压着脑袋,跪在长宁长公主的寝殿前:“还......还请长公主殿下出面,主持大局......”
长宁长公主闭了闭眼,神色也冷了下来:“青鸾,更衣!”
第136章
一夜的功夫, 行宫内叫人闹了个天翻地覆,唯有皇太孙暂居的落霞苑,没人过来扰清净。
只是翌日一早, 陈德便守在寝居外间候着。
等听到里间有人起身, 招人进去倒茶。
他才拦下了一众宫人,自己一个人端着一盏热茶,小心翼翼垂首进了室内, 隔着屏风站在原地候着。
萧明渊坐在床头,含着笑看着一醒过来便有些怔忪的小殿下。
先是有些无奈地上前将人从锦被里头捞出来, 而后又柔声哄着怀里的人, 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热茶。
昨天夜里两人胡闹了一个多时辰, 宣珩一晚上都睡得格外熟。
就连平日里半夜还要起来喝一口水, 润润嗓子的功夫都给省了。
等怀里头的小皇孙殿下老老实实地捧着茶盏润够了嗓子, 忍不住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
“什么时候了?”宣珩低声问了一句。
隔着屏风站在外头的陈德闻言, 小心翼翼地的应道:“回殿下的话,才刚过卯时。”
“不过......方才御前的人前来传话了, 怕是今日就要着急动身回宫, 叫殿下这头若是起身了,还是早做准备。”
小皇孙殿下忍不住同身边儿的萧明渊对视了一眼, 神色略略有些意外。
轻声开口问道:“怎么这么着急?不是说过两日再启程么?”
陈德悄悄抬眸往屏风处看了一眼, 有些为难道:“这......是昨天夜里......”
宣珩皱了皱眉, 听着陈德欲言又止的话, 心下隐约有些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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