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盛早就苦着一张脸守在浴房前。
这半个多月以来,他们大少爷日日都要去一趟山上,时常带着猎物回来,有时候萧明渊身上还带着血受着伤,看得人是心惊肉跳的!
偏偏大少爷还半点儿不当回事!
不让请大夫,也不许他们声张出去。
万幸萧明渊没出什么大事,秦夫人临行前惦记着萧明渊的伤势,又寻了不少各类珍奇宝药带了过来。
每每大少爷回别苑里,这些宝药玉膏都备下了。
这些日子里头,又有别苑厨子用药膳调理着,不过十数日的功夫,萧明渊便感觉自己身子骨强健了不少。
出了浴房,萧明渊又去温泉池子里头泡了泡。
这些天,他命人往里头调了不少的药材,活血化瘀最有效用。
解了一身的乏气,萧明渊起身换了一身衣裳,随即招来侍从,替他将先前吩咐打造的零碎物件儿寻来,挑挑拣拣了一番,才命人打点行装。
萧明渊:“庄子周围的山林已经探过了,林中猛兽亦皆有定数。”
萧明渊抬首,看了一眼别苑外的美景:“这庄子依山傍水而立,周围也有不少农人安居,我等自然不该畋猎掩群,涸泽而渔。”
他瞥了一眼守在一旁的两个护卫,开口道:“从明日起,你们二人便不必跟着我再上山去了。”
两个护卫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却听自家大少爷又道:“我明日一个人去探探别处,许是会两三日才能回来。”
“大少爷这......这不可啊!”
“这......万一国公府遣人来问,吾等身为护卫未能尽职......”
萧明渊淡淡开口:“你们跟着也尽不了什么职。”
二人一哽,有些丢脸地互相对视一眼。
这......确实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尽职不成,会尽忠便好。”
萧明渊看着二人:“你二人跟着我这些日子,应当也知道我的本事。国公府的祖辈战场上骁勇浴血,我这个堂堂国公府的大少爷,自然也不能只当一个酒囊饭袋。”
“此事就这么定了,若是国公府有人来问,你只管说,少爷我是去出游踏青去了,不必多言。”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只能垂首应诺。
翌日一早。
萧明渊果真独自一人,往远处那片,笼罩在袅袅晨雾的山脉之中走去。
原本两名护卫,还想在暗中偷偷护送一程,可不过眨眼之间,他们便丢失了萧明渊的踪影。
直到两日过后,守在山底下的二人,瞧见他们家大少爷,拖着一只巨大的吊睛白额大虎从山上走下来,才彻彻底底地服了气。
至此,再没有要跟着他们家大少爷“护送”的想法了。
.
转眼过去月余。
萧明渊已经习惯了,在重重深林之中混迹的日子,原本两三日一回,如今时常混个四五日都不愿下山。
丛林里的法则和末世一样。
生死的边界,都是由“弱肉强食”四个字来定。
他格外享受这种,原始而野性地追逐力量的方式。
萧明渊敛下凤眸,垂首寻着踪迹,一路在林间穿梭。从泥泞的爪印上能看出来,这一次的“猎物”是个大家伙。
“吼!吼!!”
突然,远处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长啸声,隐约之中,还夹杂着凌乱的喘息和脚步声。
萧明渊寻声望去,只见一道身着杏色锦衣的身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身后跟着一只带血还半瞎的黑纹白额老虎。
是他?
萧明渊凤眸微眯,看着那道身影被老虎追赶着,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己奔来。
就像是只无路可退的小雀,惊惶地要往金丝笼中撞来。
他脸上突然有一抹奇异而古怪的可怜之色。
竟然有一种想张开手臂,将人拢进羽翼之下的冲动。
下一刻,一道黑色的身影,飞速蹿了出去。
追逐着猎物的猛虎脚步一顿,隐约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味和浓重的危机感。
可面前的两脚兽身上的味道香得发狂!
它混沌地睁着那只血红的虎目,将小猎物逼至角落,正要抬爪,却猛地感觉头顶一阵剧痛,随后一柄利刃狠狠刺进它另外一只眼睛之中!
剧痛来临之前,一道熟悉的人影,烙印在它剩下的那一只虎目之中。
“吼!!!”
第14章
砰——
一声震天的巨响,随着老虎庞大的身躯重重摔落在地!
萧明渊将深深插进虎目的匕首取出来,随意在它皮毛擦拭了两下,而后低头看向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小孩儿。
“没事了。”
宣珩隐约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来,一双黑色云纹锦履出现在他眼前。
他后知后觉地,缓缓放开捂住耳朵的手,抿着发白的嘴唇,缓缓抬起头。
有些狼狈又带着惊惶无措的小脸儿,便撞进萧明渊深邃如墨的凤眸之中。
宣珩嗓音发着颤,有些惊异地看着萧明渊:“萧......萧公子,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萧明渊看小孩儿红着眼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连声音都带着哭腔,但好歹没掉眼泪。
小模样看着怪可怜见儿的。
萧明渊抬手,不由自主地扫了扫小孩儿发红的眼尾,转而手指轻抬,又仿佛有些欲盖弥彰似的,替宣珩理了理额角垂落的发丝。
“怎么又这么狼狈?你身边儿的护卫呢?都死哪儿去了?”
萧明渊垂首抚了抚小孩儿的脸,动作轻柔得很,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兽一般。
宣珩乖乖地一动不动,低声解释道:“先前野兽发狂袭人,全都冲散了,有两位侍卫方才也被那只老虎......”
宣珩红着眼睛,看了一眼那只野兽。
那野兽身上还插着一道箭矢,是他近身侍卫射进去的。
只是却也没起多大作用,反而激得它更癫狂嗜血。
这头猛虎实在是太厉害了,比那日见到的花豹还要凶狠,若非那两名侍卫拼了命替他夺得生路,恐怕他早就......
小皇孙蜷着脑袋,满脸都是自责之色。
他知道自己身子弱不能习武,此次随御驾秋狩,也帮不上父王和皇祖父的忙。
故而只敢在外围骑着一匹小马,沿着围场周围看看风景,连瞧见一只小兔子都没敢去追,但是却没想到还是遭此无妄之灾,还连累得身边侍卫丧命......
“你那两名贴身侍卫都是忠心的。你记着,回头好生补偿加恩他们的家人,也不算辜负了。”萧明渊看着宣珩无精打采的模样,轻声安抚了两句。
宣珩“嗯”了一声,低着头还是闷闷不乐。
萧明渊皱了皱眉,又开口问:“你呢?身上可有什么地方伤着了?”
他低头,用凤眸一寸一寸搜寻了小孩儿浑身上下两三遍,又将抬手探了探宣珩的四肢。
无意间,萧明渊的视线轻扫了一眼,宣珩腰间垂挂着的一个香囊上面。
突然,一只细白的手抵住萧明渊的手指。
只见宣珩涨红着脸,看着萧明渊投过来的疑惑眼神,又不自觉有些闪躲:“我......我没事的。我就是......就是有些怕痒,不是故意......要躲你的。”
他嗓子哑哑的,小心翼翼地觑了萧明渊一眼,仿佛极害怕对方误会自己一般。
萧明渊闻言轻笑一声,抬手轻轻拍抚了一下小孩儿的发顶。
萧明渊:“没受伤就好,还站得起来吗?”
宣珩的脸更红了,有些难为情地呐呐开口:“......腿有些使不上力气了。我......我歇一歇应该就好了!”
萧明渊叹了一口气。
俯身蹲下来,将小皇孙抱到一旁树根下坐着,而后抬手轻轻握住宣珩的小腿。
“别动!放松些。”萧明渊微微用力,抬起凤眸淡淡地看了一眼有些惊慌的宣珩,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压力,另一只手却格外的轻柔,细细地在他腿上轻轻揉搓。
萧明渊:“你这是跑得太久,有些伤着肌理了,要把经络肌理像这样揉通了,才能缓解,不然明天早上腿定是会痛得走不了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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