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渊忍不住笑了笑,轻声开口:“孙儿就知道外祖母会心疼人的,连将来的事都在替我和殿下考虑......”
“孙儿没打算娶妻,当初一直一意孤行拒绝您挑选出来的那些贵女,也是怕旁人嫁给我这样的人,会受委屈。”
长宁长公主原本心里还有几分气,但是听着萧明渊说这话,还是觉得心里头跟生了刺似的难受!
她忍不住拧眉开口:“什么叫你这样的人?你如今这年岁,有国公府的出身,又替自己挣了爵位,高官厚禄、重权在握,哪里差了?!”
京城里头那些高门勋贵里的纨绔儿公子哥们,也不是没有在外花天酒地,玩儿戏子粉头,转头又娶妻生子的。
只要给足了体面,暗地里总有人心甘情愿的。
萧明渊无奈地陪笑道:“还请外祖母息怒,孙儿知道您是偏疼于我。”
“可是人家府上姑娘也都是父母精心娇养出来的,倘若我像是我父亲那般......”
萧明渊轻叹一声:“我虽然不大记得母亲的样子,但是也知道,当初若非父亲在外花天酒地不成器,也不会叫她年纪轻轻就......”
听萧明渊一提起女儿来,长宁长公主顿时也有些哑然了。
萧明渊乘胜追击,拉着长宁长公主的手。
轻声劝慰:“您就当是看在母亲的面儿上,不要替孙儿担这一层业障,也当是给母亲来世修一修德......”
“至于子嗣的事,孙儿今后可以从萧氏旁支抱养一个来,从小教养着,只要他争气,自然便好交代了。”
这说的是自己,也说的是宣珩。
长宁长公主沉吟片刻,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你既然有所谋划,那便自己看着办吧!”
她心下思忖着。
如今萧明渊同宣珩还不到二十,这个年纪最是冲动较真儿,听不得旁人劝阻。
若是如今她要去当那个恶人,棒打鸳鸯,想要拆散他们,说不准儿还得适得其反。
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他们二人自己慢慢磨。
说不准哪一日心思淡了,两个人自会好聚好散。
反正她不过是外家祖母,要论什么传宗接代,也传不到她的头上。
她如今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也操心不了几年。
等日后时辰到了归了西,就更管不着了。
那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同唯一的孙儿闹僵,反倒惹得外人看笑话。
“是,孙儿多谢外祖母慈恩。”萧明渊含笑应下来。
长宁长公主顿了顿,又意有所指地开口:“既然你心疼珩儿那孩子,就要多替他考虑周全些,往后在宫里头,也略略收敛收敛,别叫外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萧明渊闻言眸色微沉,转而对着长宁长公主温和笑道:“您说的......是卢氏吧?”
长宁长公主冷笑一声,没有遮掩:“是,昨日是她专程着人传话,要本宫去见她一面,没想到就只是说这个......”
她再如何,也是萧明渊的亲外祖母。
就算是知道这些话,也不可能为了这件事,便阻了渊儿同珩儿将来的路。
用这种手段来挑拨离间,也不知道卢氏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不过不必她说!想想你平日与太孙同吃同住倒也罢了。”
长宁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开口教训:“她弄来两个丫鬟想要栽赃太孙,这不过是下三滥不入流的手段,你同本宫说了处置了便是,偏偏要反送到二皇孙的床上......”
想起萧明渊同宣珩平日里便形影不离,又关切备至小意柔情的样子......
她以往只当是兄弟情深,才格外亲近。
若不是萧明渊连东宫的后院都挡得这般掩饰,太孙身边儿的宫女儿都要挑剔,她也不相信卢氏说的那些疯言疯语。
萧明渊垂眸老实地听了训,心下却细细思忖起来。
东宫上上下下他都守得同铁桶一般,承华殿的消息,更是不可能透露出半点儿。
就连近身伺候的陈德当初都没察觉到端倪,就算是卢妃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有确凿的消息。
不过......即便这是她瞎猜的,那也是一个隐患......
萧明渊眸中闪过一丝戾色,只有让人彻底说不出话来......
像是知道萧明渊在想什么似的。
长宁长公主压低声音,淡声开口:“卢妃犯了疯病,今儿一大早,本宫已经叫人灌了药送到殿内好生卧床静养了。”
所谓“好生静养”,自然是重病缠身,开口说不得,手脚也动弹不得。
她在宫里见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多了,这样的隐患,不必萧明渊开口,她也比对方知道该如何永绝后患。
长宁长公主揉了揉眉心,低声叮嘱:“本宫替你料理干净了,那边儿的事,你还是少插手。”
到底二皇孙宣玟,勉强还算太孙的兄弟。
即便是如今当弟弟的,伤了宣珩那孩子的心,但是血浓于水......
万一日后他又回忆起兄弟情分来,知道萧明渊暗地里插手动了手脚,保不齐心下会生出心结来。
既然孙儿认定了人家,想同人好好过,她自然要看顾着两个人一二......
她如今替皇帝打理宫务,顺手处置了,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萧明渊哪里不知道长宁长公主的意思。心下禁不住有些感念。
又对着长宁长公主顺从地含笑颔首:“多谢外祖母替孙儿和太孙周全,孙儿都听您的。”
话说开了,两个人心头的大石也渐渐放下来了。
长宁长公主拉着萧明渊又细细嘱咐了几句,才将人放了回去。
第144章
转眼间半月过去, 还没到冬至,京城便已经连下了两场雪。
瑞雪兆丰年,原本是好意头。
但是入冬以来, 皇帝精神一日比一日短, 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了。
临近冬至的前几日,染了一场风寒,竟然一下子病来如山倒, 竟然连床也一时下不得了。
太医院的太医成日守在乾清宫,诊断之后, 也只说陛下这重疾是积劳成疾的缘故, 伤寒头疼只是表症, 要格外静心将养, 慢慢调理或可渐渐好转。
这话说得避重就轻, 但是谁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皇帝年纪渐渐大了,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总有这么一天。
只是真到了时候, 大家心思各异, 私底下都有自己的盘算。
好在皇帝脑子还清醒,对自己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心里也有数。
他年轻的时候, 大半辈子都在外头南征北战, 身体本就有许多旧疾暗伤, 又整日案牍劳形, 不得喘息。
再加上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当初先太子病逝的时候,皇帝哀痛欲绝,就隐隐察觉到自己的心气儿短了。
要不然这两年也不会如此费尽心力, 将自己的皇长孙儿扶持入朝,又一刻不离的带在身边儿,加以言传身教,竭力教养栽培。
好在如今的皇太孙殿下虽然年纪轻,但却也担得起事。
朝堂上的政务,一应经皇太孙之手的政务都处置得宜,从未出过什么错处。
同底下一众朝臣们议事之时,太孙殿下也是谦逊有礼、从谏如流。
连朝中的几位老大人,都在皇帝面前私下赞过太孙殿下颇有几分贤德气度。
皇帝虽在病中,但脑子一点儿也不糊涂。
一早便命人传召了几位朝中倚重的老大人,又将太孙和诸位皇子叫到跟前儿。
当着众人的面儿下了诏书,钦命皇太孙监国,事后又交代朝中几位老臣悉心辅佐,便彻彻底底地将政务,全都放手给宣珩,自己则是安心在乾清宫内好生养病。
如此一来,就连冬至时节的祭祖和大宴,也都只能由皇太孙代替皇帝主持了。
萧明渊打从自家小皇孙殿下从书房回来,瞧见他眼底带了些许青黑,凤眸之中便止不住的心疼。
“白日你要处置朝政便罢了,夜里怎么还关在书房同那些幕僚聊这大半个时辰,连晚膳都耽搁了......”
萧明渊看小皇孙殿下朝着自己讨好又心虚地抿唇笑了一下。
“只是晚了半个时辰而已......我下午多用了两碟子点心,没觉得太饿的......”宣珩小声替自己辩解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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