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叛乱未平,楚王怎么好意思拿这三十万两揣进自己腰包里?!
等到平完叛之后,楚王到底还在不在,那还另说呢!
真要缺这三十万两……
回头等他下了阴曹地府,那不是想烧多少烧多少?到时候,绝不会差他一分。
第157章
楚王那处天一亮便得了东宫线人暗地里传过来的消息, 高兴得他连早膳都没在王妃屋里用。
只命人备了一份厚厚的年礼,又刻意换了身低调的竹青锦袍离了王府。
不多时,人便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燕王府的后角门。
燕王宣琰本就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性子, 往年也少有出来应酬的时候。
今年又因皇帝病重, 群臣百官们见连宫中的除夕宴都取消了。
即便是年下要人情往来,也不敢像往日那般张扬,上门参拜的也少。
索性藩王要与京官儿们避嫌, 燕王府上自打年前便吩咐了闭门谢客。
燕王宣琰除了宫中推不掉的宴席,就连朝议参政都去得少了。
楚王来的时候, 燕王正在府上碧波池钓鱼, 悠闲自得得很。
听到底下人通传, 燕王摆了摆手, 连手里上的鱼竿儿都没晃一下, 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 盯着水里头那些被凿开的浮冰,一语不发。
“四哥真是好兴致啊!这么一大清早便有如此闲情在此垂钓......”
楚王满脸含笑走上前来, 又故作戏谑地轻叹了一声:“只是这天寒地冻的......嫂嫂怎么也不心疼心疼你?冻坏了可怎么好?”
燕王眸色一凉, 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处,淡声开口:“比起本王的封地, 京城这块儿地方, 也算不得什么天寒地冻。”
楚王闻言, 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只是转瞬间, 却又换了一副样子, 格外感同身受一般地轻叹了一声:“四哥你那封地可是一处好地方!”
“北平之地虽然贫瘠些,但是到底是前朝旧都,什么都不缺......听说,你那王府, 都是前朝的太子府改建的,想必大气恢弘得很......”
燕王皱了皱眉,抬眼瞥了一眼一旁的楚王,眉眼间略带几分不耐烦。
他眸光冷冷地打断楚王的话:“你今日专程来这么一趟,就是为了同本王说这些?”
楚王面上笑意一收,看着燕王轻叹了一声:“燕王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弟弟先前都说过了,我只是想同你合作一回罢了!”
他眼神深幽地盯着燕王的脸,含笑缓缓开口:“弟弟说实话,若不是陛下偏心,非要越过咱们一众兄弟,立宣珩那个小儿当什么皇太孙......”
“以四哥你的德行和能力,哪里轮得到他占着那储君的位置?区区一个前朝太子府,哪里配得上你的身份和才能?!”
燕王深沉的双眸动了一下,半晌才沉声,嗓音沙哑地开口:“本王曾经说过,这辈子无心争夺太子之位。”
“——那是以前的燕王殿下!”
楚王冷笑一声,看着燕王道:“以前先太子殿下在,咱们这些底下的兄弟,哪一个不是心服口服?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看看宫里那皇太孙,他能比得过先太子么?若非老爷子将他扶上来,凭他自己,能压到你我兄弟的头上么?”
楚王叹了一口气:“别说你我了,就这些年老爷子为了他处置的那些人——吴王、齐王、赵王......还有老八和老十七。”
“这不都是挡了咱们好太孙的路,才废的废,圈禁的圈禁!”
楚王哼笑一声:“先太子殿下在的时候,弟弟我从未忧心过有朝一日,会因为得罪了一个小皇孙便没了王爵封地。”
“可如今不一样了四哥——”
楚王叹了一口气,上前两步站在燕王身侧苦劝:“只是就藩这一件事上,陛下便替那位太孙殿下连下两道旨意。”
“又是要逼我们年后归藩,又是要扣着王府中的家眷留在京城,这分明就是将咱们这些当王叔的当贼防么!”
“如今老爷子还没死,太孙就这般煽风点火,倘若真等到哪日陛下归了天,那黄口小儿手里头攥着你我的亲眷子嗣,还能放过我们不成?!”
“行了!” 燕王默默听了半晌,听到此处却忍不住冷笑。
“说了这么多,也没一句有用的。”
燕王缓缓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开口:“就藩是迟早的事,便是换一个人登上皇位,与本王而言又有何异?”
楚王含笑试探:“既然换一个人也无妨......那四哥怎么不想想若是换上去的人是你呢?”
语罢,他眯眼看着燕王身形顿了一下,连眼神都幽深了许多。
楚王心下一哂,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之色。
他先前已经明里暗里地试探过燕王好几回了!
任凭他这位好四哥再如何装模作样,楚王心下也知道自己这好四哥暗暗藏了什么心思......
倘若宣琰真像是自己说的那般无心问鼎,那当初怎么会暗地里偷偷收拢先太子留下来在朝中的人脉?
又怎么会在秋猎之时,与皇太孙之间生出间隙,言行相悖?!
他更不会今日这般轻而易举地放自己进府,又坐在此处,听他说了这么多的“大道理”?!
“你......什么意思?”燕王眸色一沉,盯着楚王的眼神满含审视的威胁。
楚王见燕王如此谨慎,心下暗自冷笑,面上却恳切得很。
“许是臣弟的话说得不够明白......”
他笑了笑,俯身朝着燕王颔首一拜:“臣弟自知自己非嫡非长,自身德行怕是也不能服众,实在不敢凌驾于四哥之上。”
“愿以燕王殿下为尊,马首是瞻,尽效犬马之劳,助四哥荣登宝位,以期来日,兄长莫要忘记臣弟尽的这一二分绵薄之力便可!”
燕王神色沉沉地看了楚王许久。
半晌才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盯着冰面儿上一沉一浮的轻晃的鱼线,眸光幽暗。
他缓缓开口:“本王,要看到你的诚意。”
“这是自然。”楚王眉眼舒展开来,从袖中抽出来一封密报,送到燕王身前。
他对着燕王笑了笑,缓缓开口:“这——是臣弟的第一份诚意......”
燕王垂眸一看,眸光一瞬间沉了下来。
“呵呵!”
燕王眯了眯眼,看着密函上所书的泉州告急等字迹,一字一句地开口:“真是,好大一份诚意呢!”
.
正旦初一那一整日,宣珩都同朝中六部的重臣们,关在奉天殿商讨南下发兵讨敌一事。
午后宫中派出去的传旨的内监不断赶到各家武将勋贵府上,急急将人召进宫中。
到了下午,干脆连宫外的几位王爷也全都召入宫门。
“太孙。”秦王等人方才一入殿中,朝着上首的宣珩和在座的诸位朝臣武将颔了颔首。
便忍不住开口发问:“本王听说南边儿打仗了?怎么回事?加急文书何在,敌方派了多少兵马?”
站在一旁的萧明渊沉声开口:“王爷稍安勿躁。”
他大抵将战况复述了一遍,而后扫了一眼秦王等人,又补了一句:“这些都是派驻下南边儿的锦衣卫传来的消息。”
“至于泉州等地的加急文书,据说泉州守将常将军派出来了数人传信,只是......朝廷如今一封都还没收到。”
秦王眯了眯眼:“——什么叫还没收到?朝廷的驿站每六十里设一处,紧急军情八百里加急阻拦即斩——泉州战事紧急传不出来,他奶奶的附近州府守将也是死的吗?!”
萧明渊缓缓开口:“大抵是信丢了,人也跟着丢了,总之,如今战局紧急,只有尽早派兵支援,其余的是,怕是只能战后再行查处。”
一旁的晋王看了一眼堂上神色各异的众人,心下闪过一丝了然。
朝中这些老东西向来油滑又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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