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渊垂眸:“多谢太医指点。”
太医捋了捋胡须笑道:“侯爷客气了,皇长孙殿下最近身子调理好了许多,想必是侯爷细心周全的缘故。”
“只是......”
“只是什么?”萧明渊连忙问道。
太医沉吟道:“只是老夫看,这几日殿下似乎是泄了精气......”
萧明渊点点头:“是......这可是对殿下有什么影响吗?”
太医缓缓开口:“这倒没有,此事本就顺应天理阴阳,正是说明殿下身体在渐渐好转。若非侯爷尽心为殿下调理,怕还要等些时候。”
宣珩这个年岁,已经算是有些晚的了。
“不过殿下到底年幼时侯便是体弱,如今又气血尚且虚弱......”
太医看了一眼萧明渊,轻咳了一声,略略压低声音:“最好......最好不要在这些事上沉溺,还是要多加保养身子,少泄精元为宜。”
萧明渊这些日子,在承华殿替皇长孙殿下又是整理药膳方子,又是尽心服侍殿下坐卧起居的。
太医往日也听过一耳朵。
年轻人总是情难自禁......这小侯爷如此尽心尽力、温柔体贴,皇孙殿下难免心生依赖。
果真,方才探脉之时,太医便发觉有些不对来。
又结合今日皇长孙殿下的发病缘由。
哪里还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解铃还须系铃人。
有小侯爷在皇长孙殿下身侧日夜侍奉,想来殿下的身子自然渐渐便会有起色。
至于此等秘事......
宫中的太医都是睁眼瞎和锯嘴葫芦,他不过是来替皇长孙殿下诊诊脉,还能随意胡乱揣测么!
不过到底也怕萧明渊血气方刚,万一一个没忍住——
太医还是略带暗示地提醒了一句。
萧明渊勾了勾唇,语调温和应下了:“刘太医圣手仁心,在下都记下了,只是眼下殿下还发着热......”
说着,萧明渊同袖袋中取出几张银票来,搁在一旁的铺了纸笔的书案前。
又亲自替刘太医铺了纸笔上蘸了墨。
而后低声道:“还请太医马上开个方子出来,替殿下降降火调理一二。”
“药材上头,还请您老仔细挑着,选药效最好的,一应超出的银钱从这里头扣便是。”
“若是宫里头有些药材刚好有缺的......您托人吩咐一声,我再让人去外头寻来便是。”
刘太医顿了顿,同萧明渊拱了拱手道了声谢。
随后上前提笔写了个方子。
又遵照着萧明渊的吩咐,将忌口等物一一罗列下来,才被人放走出去挑选药材熬药。
好在只是简单的发热,方子简单,所需药材也好找。
药材送过来,在萧明渊眼皮子底下过了目,便叫熬好了端来。
萧明渊又仔细将药晾得温温的,才抱着小殿下,施了些巧劲儿一点一点亲自喂尽了汤药。
许是有人陪着,又喝了药。
宣珩的身上的热意渐渐消退下来。
小皇孙殿下没那么难受了。
抱着萧明渊的手臂,紧贴着也安心。
一动不动窝在原地,闭着眼,颤颤的睫毛还有些泛红的眼尾也舒展了,看着乖巧又可怜。
萧明渊心下松了一口气。
照旧守在小皇孙殿下床边儿,一直细致地用温热的布巾替小殿下擦汗哄着他安睡。
等宣珩彻底安静下来,安安稳稳地窝在被褥里呼吸绵长深沉。
萧明渊才开口唤了一句:“陈公公。”
陈德一直在外间候着。
闻言立刻走上前,隔着屏风应了一声。
“奴婢在。”
萧明渊语调平淡:“殿下身子不适,今儿怕是起不来了,劳烦您去弘文殿告假两日,待殿下大好了,我再同殿下去先生面前告罪。”
说着,萧明渊又压了压声音:“陛下那处......也请陈公公告罪一声。”
陈德心下一跳。
因着瞧不见萧明渊的神色。
也不敢多加揣测。
只低头声音应下:“奴婢明白。”
语毕。
里头的萧明渊又开口:“还有方才太医所言,殿下既然身子要保养调理,之前那些司寝的宫女们暂且是不得用了......”
陈德垂眸:“这是自然,奴婢定然将他们看得牢牢的,绝不会让他们近殿下身侧......”
萧明渊淡声开口:“不必如此,到底这些姑娘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因着殿下耽搁了也不好。”
“还请陈公公寻个好日子,给她们送些银两,帮她们另谋一份出路便是了。”
那些司寝宫女,虽然没近过小皇孙殿下的身。
但是萧明渊本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如今又已经和小殿下互通了心意。
他哪里容得下这些外人,在一边儿搁着。
即便是瞧不见,他也不想有人暗地里惦记着自己的小皇孙殿下。
索性不如送些银子打发了。
也能周全周全小殿下的名声,给那几个女孩儿谋些旁的好去处。
陈德闻言自然是答应的。
那些司寝宫女本就身份特殊,平日里极不好安排。
如今又要耽搁几年。
万一生了怨气,或是被旁人收买了。
反倒对殿下不利。
如此打发了,反倒能两全其美。
只是想到另一处,陈德又犹豫了一下,开口:“那侯爷您日后......可是要搬回来住?”
萧明渊轻叹了一声,淡淡开口:“方才太医也说了,殿下这两日病着,怕是离不得人伺候,我这几日守着殿下便是。”
“你不必多言,陛下那处,我自会禀明缘由,此事与你们本也不相干,你先下去吧!”
陈德垂眸,到底没说什么。
只是应声退下了。
有萧明渊在皇长孙殿下跟前儿守着,承华殿上下的宫人内侍也都知道。
小侯爷伺候殿下向来细致周全,不爱叫旁人插手,一向都是将人遣出去外头听候差遣的。
如今萧明渊回来守着皇长孙殿下,连陈公公都被遣出来了。
自然没有人再敢来此打扰。
.
不多时。
承华殿皇长孙殿下梦魇发热的消息,便传到了皇帝耳朵里头。
陈德在御前,将来龙去脉说明了。
又小心翼翼地提了太医诊出来的脉案。
皇帝皱了皱眉:“既是太医所言,那让明渊那小子同珩儿住在一处也无妨。”
“大不了后头等珩儿身子调理好些了,再搬出来便是了。”
在老爷子看来,萧明渊是自己孙儿的伴读。
如今珩儿骤然失亲,心绪不宁本就是多思敏感之际。
他还记得孙儿前几个月哭晕在太子灵前,几度伤心至极,险些坏了身子。
如今不过是要人多陪些时候罢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年轻的时候,在外头打仗,几十个人睡一个大炕的都有呢!
也没听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是。
男人之前有什么好避讳的,又不是小姑娘!
只是思忖起他今日才在大朝会上,下达了惩处吴王一家和临安公主的圣旨。
又借机发作了一番朝中那些心思浮动的人。
眼下夜里宣珩便受惊生病。
皇帝心里难免多疑。
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宣珩面前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或是谁人从中作祟!
思忖至此,皇帝还是难以容忍。
又命冯盛去长宁长公主那处交代一声。
明日让人去后宫各处传话。
敲打宫中众人谨言慎行,莫要无事生非。
皇帝白日才在早朝上发作过,事后又出言告诫。
宫中众人自然不敢违拗。
只是陛下都这般将心思摆在明面儿了。
一切眼明心亮自然,自然也窥视出来些许门路来。
明白皇帝几分心意。
皇长孙殿下心性仁善。
日前大义灭亲,同临安公主在大街上辩法一事,已经在坊间传遍,都有人编书立传到处传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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