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萧明渊来了之后,常轩便处处被他压一头。
更令人恼恨的是,萧明渊竟然同他那位珩表弟认识!
——而且珩表弟写信来军中,竟然有萧明渊的份儿没他的份儿!
简直气得常小将军牙痒痒!
如此一来,二人的龃龉便越发地深了。
常轩处处同萧明渊作对,偏偏萧明渊也不是吃素的,几次下来常轩不但没讨到半点儿的好处,反倒明里暗里吃了不少的闷亏。
索性常轩也便同他撕破脸皮,明目张胆地跟萧明渊抢人手,抢领兵,抢先锋,抢战功,恨不得事事都要抢在萧明渊前头。
“等等!”见到萧明渊,常轩下意识便开口道。
等反应过来,面上却又有些尴尬。
到底方才萧明渊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这个时候同人作对,似乎有些不太地道。
萧明渊抬眸:“宣武将军可有何事?”
常轩磨了磨牙,总觉得萧明渊这一句“宣武将军”好像在暗示他什么似的。
他心下忍不住冷哼一声,暗道:从四品阶又怎么了,明威将军也不过区区正四品而已!只比他大那么一点儿!
可是转头一想,以萧明渊这次万军之中直取敌军将帅首级的功绩......怕是封个侯都够了。
这么一算,他竟然又输了一头!
罢了!
常轩压下心底的火气和窝囊,咬咬牙忍了。
谁让人家方才救了自己一命呢!
“无事!”
常轩瞥过头,压低声音道:“本将军今日便让你一回!明威将军,请吧!”
元廷王宫之中金银财宝无数。
像是他们这样的将领领兵在外打了胜仗,这些好东西向来是谁先到谁先得。
搜刮出好东西来留不住的自然要呈上去,交给上官。留得住的,那边就要都进自己腰包了!
萧明渊抬眸看了一眼常轩和他身后的将士们。
瞧见他们面上的兴奋之色,略微停了停,开口道:“搜刮王廷内库可以,但最好别杀受降被俘的北元王族,也别动王廷之中的女人。”
他知道这些军士向来跟在常轩身边儿,早就倨傲嚣张惯了。
如今得此大捷,日后朝中定然会一一嘉奖封赏。金银财宝,加官进爵必然少不了。眼下可以说是人生最得意之时。
人生得意须尽欢,没人拦着,也不知道这些人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可北地战事一了,郑国公已经是功高震主,风头无二,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呢!
真要闹出来什么幺蛾子,怕是东宫和陛下的御案前,又要有不少参郑国公府上下的奏本了!
看在那个人的面子上,萧明渊随口提醒了一句。
至于听不听,那可就与他无关了!
语罢,萧明渊便打马进了王宫。
常轩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北元国灭。
可北元还有不少百姓,北地幅员辽阔,更需要朝廷派人安抚治理。
景军驻守元廷上都,静待朝中旨意。
萧明渊难得偷了个空闲,在上都歇息了一阵,顺便让已经将生意做到北地的林毅前来见上一面。
这几年林毅的生意做得越发的大了。
南边儿生意做到南洋,已经步入正轨,培植起来不少亲信渐渐脱手了。
北地的生意,是随着北征大军一路做过来的。
如今已经往西通向塞外西域,可谓是富可敌国了!
不过再如何,林毅都不曾想过要离开萧明渊,另立门户。始终把自己当做萧明渊在外打理生意的臂膀,从未动过不该有的心思。
萧明渊的书信刚一传出去没多久,林毅夜里便急匆匆赶过来了。
只是脸色却不大好。
“主子,出事了。”
林毅站在萧明渊面前,沉声开口:“京城的人飞鹰传书,说是东宫那位突然......”
萧明渊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上前去:“你说什么?”
林毅闭了闭眼,咬咬牙道:“东宫的太子殿下,因病,已于数日前......薨,薨逝了。”
第28章
暮春三月, 草长莺飞。
远征北元的景军,终于班师回朝了。
郑国公亲自领兵入京,为首的将领皆是腰束素麻孝带, 神色整肃, 不苟言笑。
太子薨逝,帝哀痛异常,辍朝七日, 下令满朝文武百官为先太子服丧六个月。
北地偏远,接到消息之时, 已经是一月有余, 故而如今虽然已过丧期六月, 元帅郑国公与诸将依旧带头戴孝服丧, 三军皆为效仿。
诸将随元帅上殿面君。
元廷被灭乃是大捷, 出征的将领们自然少不了加官进爵, 论功行赏。
元帅郑国公加封上柱国,各军主将皆以战功擢升品级, 魏国公亲弟陈元由伯爵晋封临江侯, 曹国公之子李崇安受封昭勇侯。另受命,在朝中兵部任职听差。
萧明渊击杀主帅敌将, 功勋卓著, 此前又多次立功, 破格赐了定远侯的爵位。
唯有一同上战场的宣武将军常轩, 并未得到赐爵封赏, 只得了御赐千两黄金,便再无嘉赏。
陛下虽未曾明言,但是朝中众人也都看得出来,圣人对这位年轻将领的不满。
郑国公家的这位常小将军, 同萧国公家那位被封为定远侯的萧小将军均为开国功臣之后,按理来说,论功行赏之时,虽会有高低之分,但却不该如此天差地别。
可坏就坏在常轩性子倨傲放荡,居功自傲。
竟然在北元王廷清扫之时,染指受降的北元王妃和公主,致使二人羞愤自尽!
此等骄纵跋扈,目无军纪之事,自然早有言官上奏天听。
若是往常,像是常轩这般的骄兵悍将,即便是犯了错,也不是不能宽恕,偏偏此事发生在太子丧期之内!
自然一下子便撞到了枪口儿上了。
常轩沉着一张脸领赏谢恩,方一下朝脸色便绷不住了。先一步他祖父郑国公迈出宫门。
往常跟在常轩身后的一众同僚也有些愤愤不平。
“不过是强占了两个俘虏而已......”怎么就这般严重了?
他们这些将帅在外出征,战场上杀红了眼情绪失控总会找发泄途径,往常又不是没有人霸占过敌军之中的漂亮女人。
怎么偏偏到常将军这回,就罚得这般重了?!
要算起来,凭他们常将军的战功,虽然比不上定远侯,至少也能封个伯爵。
如今竟然就为了这么一件破事丢了爵位封赏。
那他们在战场上流了那么多的血,拼了那么久的命,难道还不如言官参上几句不成?!
况且说起来......当初这两个人也不是常将军抢来的,分明就是有人献上来的。
谁知道她们竟然是......
“咳咳!少说两句。”
一声轻咳声后,有人朝着一旁站着的萧明渊觑了一眼,先前聚在一处的武将们顿时噤声。
萧明渊垂眸淡淡瞥向那几个人,并未开口说什么,却没人敢在这位新晋的定远侯面前再发什么牢骚。
“渊儿。”正在这时,一身紫色官袍的萧国公抬步走上前来。
萧明渊闻声拱手一拜:“见过祖父。”
萧国公眯着眼打量了一番孙儿身上的银甲战袍和英武的身姿。
他含笑抬手,拍了拍萧明渊的肩头:“出息了,比你祖父当年更有能耐!”
未满十七,便因功受封侯爵,那可是能青史留名的功勋。
即便是萧镇这般经历过宦海沉浮、大风大浪的人,都不免得意非常。
萧国公笑着转身:“走吧,陛下拟定的庆功宴还要在三日后,我早先已经让你姑母在府上预备好了酒席。”
“眼下是多事之秋,我们便不张扬了,在家里摆个小宴,就算是为你接风洗尘和庆功了!”
萧明渊垂眸应诺,祖孙俩缓缓走出皇宫。
夜里,国公府的家宴散去。
萧国公让萧明渊跟着去了自己的书房。
萧国公让萧明渊找地方落了座,才缓缓开口:“你如今虽然受封了侯爵,但是眼下陛下并未派官。到底你还年轻,陛下怕是也有别的安排,渊儿,你是怎么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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