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叫他有些不知所措!
宣珩手忙脚乱地上前扶着泪汪汪的宣瑢,又连忙开口安抚着哄了几句。
待将人哄走了, 才忍不住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看得一旁的萧明渊, 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这是做什么?燕王世子殿下又不吃人。”萧明渊含笑开口, 拿着锦帕轻轻擦了擦宣珩额角。
“看你, 怎么还急出汗来了。”
“谢谢萧哥哥......”宣珩脸颊微红, 抬着脸任由萧明渊细细给自己拭着薄汗,
看着萧明渊关切的凤眸,又忍不住怪难为情地软声解释道:“我......此前与诸位堂弟们, 都不曾十分亲近, 没想到宣瑢会过来同我们说话的......”
宣珩幼时便在宫中住着。
小的时候是先太子亲自开蒙。
长大些,太子又求了老太傅, 做宣珩的老师, 故而先前也并未在弘文殿读过书。
只是......
先太子薨逝之后, 宣珩日夜伤心, 前头忙着为太子戴孝跪灵, 读书上的事情也耽搁了几个月。
后头渐渐好些。
前朝又屡屡提起东宫不可一日无主,当再立储君一事。
自然先太子的子嗣们住在东宫也不妥,该为新储君腾挪位置才是。
皇帝连番发作了几次。
那所谓的立储,和让先太子子嗣搬离东宫之事, 才渐渐压了下去。
可是就是那么恰好,负责教习宣珩的老太傅,在这个时候不慎惊马摔断了腿,不得不回家疗养。
皇帝本打算给宣珩重新寻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做老师。
可一连挑了几位,不是突然抱病,就是不愿入朝怕牵扯进是非之中。
皇帝一气之下,干脆把底下的儿子都叫来,让他们送王府的皇孙们,一起进弘文殿入学。
这才有如今诸王府的小皇孙们,住进宫中进弘文殿读书的事。
宣珩垂眸,哑声道:“宣瑢堂弟他们......以前许是并未曾,离家这么久,大抵是也有些想家、想父母了......所以,我,我才擅自做主,挑了几样菜给他们。”
说到这里,小皇孙又有些内疚地抬眼看着萧明渊:“就是......那几样菜,也是珩儿给萧哥哥要的......”
他有些怕萧明渊会不高兴,可怜巴巴地看着萧明渊,正要解释什么。
却只听萧明渊轻笑了一声,语调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发顶:“傻东西!”
萧明渊含笑道:“你若是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如今巴巴地把这把柄递过来,是要我罚你不成?”
宣珩愣了愣,抿了抿唇老实开口:“是我擅自拿自己给萧哥哥预备的东西送给旁人的,是......是做错了,萧哥哥不高兴,要罚我,我也是要认的。”
萧明渊闻言,忍不住闭了闭眼。
这傻东西,哪里是要认罚......
这般实诚讨人怜,分明就是在向他撒娇么!
他的小殿下如此真心相待,萧明渊心底那一点儿微不可闻的醋意,也尽数消去了。
“罢了!”萧明渊轻轻抚了抚自家小殿下的脸,柔声叹了一句,“罚是舍不得罚了,下不为例,日后记着便是。”
宣珩悄悄松了一口气,真当萧明渊不计较了,心底软软的,又忍不住凑近了几分,像是求证什么似的,悄悄贴着萧明渊更近了些。
萧明渊心中大感熨帖,顺着小殿下的心意,任由他凑过来。
又忍不住垂眸,低声调笑着开口:“教你个乖的,你若是方才同萧哥哥说,给燕王世子他们挪两道菜,是为了只同我单独用膳......”
萧明渊看着身旁的小殿下突然垂下头,耳朵根儿又红了一片,忍不住在心底笑了笑。
“躲什么?又丢东西了?”萧明渊逗弄了一句。
又抬手垫在小皇孙的脖颈处,开口哄道:“快把头抬起来,就这么埋着头,脖颈待会儿又要酸了,哪儿就这般害羞得要见不得人了?”
宣珩依言抬起头,难为情地低声问道:“......萧哥哥,怎,怎么猜到的......”
萧明渊垂眸柔声轻哄:“自然是萧哥哥同珩儿想到一处去了,我也只想和珩儿两个人独处着用膳,不耐烦瞧见外人。”
“好不容易同珩儿一块儿进膳,萧哥哥自是不想殿下同旁人搭话,送出去几道菜得个清净倒划算点儿。”
宣珩闻言,心底又甜又软,心中止不住升起一股隐秘而突然的窃喜,叫小皇孙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萧明渊见自家小殿下自顾自的傻乐着,也不再说什么,只轻轻揉了揉可怜可爱的小皇孙,心底柔软又满足。
估摸着小皇孙的食量,约莫也有六分饱了。
午后还要去校场练骑射,马背上颠得慌,吃得太多了反而不舒服。
他抬手替宣珩盛了一小半碗鱼茸莼菜粥,递到小殿下眼前:“乖,再喝点儿这个,春日里头的莼菜鲜嫩,味道极好,珩儿替萧哥哥尝尝看?”
宣珩红着脸捧着小碗儿慢慢喝了一口,细细品味着点点头:“好喝!萧哥哥也多吃些......下午要骑马的,吃不饱没力气的。”
萧明渊看着小殿下吃得香甜,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动作优雅而行云流水,迅速清扫桌上剩下的膳。
直到一桌子吃食被消灭得七七八八,才算勉强七分饱。
等萧明渊将将放下银箸,宣珩抬手,也给他盛了一碗粥送过去。
两人坐在一处,细细吃着暖暖的菜粥,竟然也品味出几分别样的鲜甜来。
“萧哥哥。”宣珩捧着小碗,忍不住低声开口,“过几日......是不是就要休沐了?”
皇子皇孙们十日一休沐,不必来弘文殿,伴读们也能在休沐日家去。
萧明渊凤眸一闪,心底忍不住轻叹一声,看着宣珩,轻声开口:“珩儿想说什么便说吧。”
宣珩抿了抿唇,软软开口:“我是想宣瑢他们......我虽同他们不是十分亲近,但是也知晓,底下的堂弟大多年幼,又自小养在婶婶们膝下,想必......在王府里头,也是千娇万宠的。”
“如今足足有一个月都被拘在宫里,不说是这些年岁不大的堂弟,想必王叔他们也是心中百般惦记牵挂。”
看着萧明渊温柔鼓励地眼神,宣珩忍不住羞涩地笑了笑:“萧哥哥......只当我心软罢,我想向皇祖父求个恩典,允堂弟们每至休沐,都能回家中同父母团聚一日,也算是聊以慰藉。只是......”
他年幼便没了母亲,也是受父王千辛万苦地悉心教养,最能体会舐犊情深几个字。
且不论平日兄弟间是否亲近。
只看今日堂弟宣瑢那般模样,想必也是念家,思念自己的父亲母亲的。
不然堂堂皇孙......哪儿能拉下脸来,做出这般可怜模样。
只是......
宣珩心底有些忐忑。
皇孙们入宫进学,且常居宫中,本是皇祖父亲自下令的。
自己这般贸然向皇祖父求恩典,先不说底下堂弟们是不是都领情。
驳了皇祖父的旨意,他也怕自己会不会伤了皇祖父的心。
萧明渊眸色温柔地看着自家小殿下,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殿下以为,陛下为何要将诸位皇孙殿下,召入宫中?”萧明渊难得认真地看着宣珩,低声开口问道。
皇帝召诸位皇孙入宫,外间朝臣私心揣测者甚多。
被拿捏住软处的诸位成年皇子们,自然心底也百般思虑。
是不是他们父皇,刻意要以各个府上的皇孙为质,敲打底下儿子们都安分守己一些。
当然,以萧明渊的心思来揣测。
陛下这一步棋确实厉害。
若按私心,皇帝确实是为了宣珩在铺路。
无论是替皇长孙敲打那些心里头有鬼的叔叔们,还是刻意送其余皇孙送到宣珩面前,为其培植宗室党羽。
这都是有利于他家小殿下的。
其次,虽然敲打住了诸位皇子,但是也吊了一根儿胡萝卜在他们头顶上。
送儿子进宫是心疼,但若哪一位皇孙突然得了陛下青睐......
都是陛下的亲孙儿,血脉相连,谁知道会不会有讨得老爷子喜欢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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