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不用,再锋利的宝剑也要沦为废铁。
他的小殿下年轻又脸皮薄,倘若想要震慑住那些牛鬼蛇神,总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来。
萧明渊含笑,抚了抚小殿下的后背,柔声鼓励:“如今可要让他们瞧上一瞧,我家殿下的本事和能耐。”
宣珩抿了抿唇,眼底有些发酸,还是忍不住低声开口:“谢谢......萧哥哥。”
他知道萧明渊此行怕是筹谋了许久,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为了替他造势。
大景朝开国立朝不久,民风强悍尚武。
如今的皇帝前些年便数次御驾亲征,宣珩的那些王叔们,大多在军营待过。
即便是最年轻的那几位,武学上也是不弱的。
他身为皇太孙,年纪太轻,阅历也太浅,辈分上还比那些叔叔们低上一头。
倘若不实实在在地让他们心服口服。
就算是日后那些王叔们真的听皇祖父的话,老老实实地去往封地就藩。
但待到皇祖父万岁之后呢?
藩王势大,又各自盘踞封地为王,即便是有地方封疆大吏节制,但到底起不了多大效用。
倘若地方藩王不服朝廷,天长日久,难免会生出不臣之心。
到时候万一拥兵自立,生起兵祸来,恐怕遭殃的还是万千黎民。
宣玟顿了顿,抬手勾住了萧明渊的脖颈,随即凑上前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明日,萧哥哥会陪着我么?”小皇孙殿下依恋般的用唇蹭了蹭萧明渊的嘴角,格外小心地撒了个娇。
萧明渊一笑,轻轻安抚回应着小殿下的渴慕和不安。
一下一下吻着宣珩的眉眼,鼻尖,嘴角和耳垂。
“会的,好孩子。”他柔声软语地轻哄、肯定。
“让我看看......我的殿下有多厉害,好不好?”
第97章
次日一早, 御驾亲临西山围场。
诸位皇子皇孙奉命随驾行狩,一大清早萧明渊便将自家小皇孙殿下叫起了。
换过衣裳,用过早膳, 天刚蒙蒙亮。
索性路途不远, 车马来回也不过个把时辰。
等储君车驾赶到围场前,时辰也刚刚好。
皇帝还没到,储君驾临, 自然是万众瞩目一般的存在。
“恭迎皇太孙殿下——”
见皇太孙从车马之中下来,围场上早已等候的众人, 纷纷上前候迎参拜。
皇太孙殿下缓步走到前面, 淡淡开口:“诸位免礼。”
听到宣珩开口, 离得最近不远的地方, 他那几位皇叔率先抬起头来, 周围的人也纷纷叩谢恩典后起身。
站在前面的齐王抬眸看了一眼太孙殿下。
便忍不住眼含嘲讽, 发出一声格外刺耳的嗤笑声。
“太孙殿下果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到了围场上竟然是这副打扮......不知道的, 还以为是来游山玩水的呢!”
“也不知道, 待会咱们这位年纪轻轻的皇太孙,能不能拉得动弓弦。”
宣珩今日穿着一身绯红色绣金龙纹袖箭袍, 外罩玄色墨狐大氅, 长发高束, 玉冠坠饰。
柔韧的腰身被金玉腰带勒紧, 腰间挂着一枚镶嵌着彩宝的华丽短剑。
这身打扮并无什么不妥, 只是太孙瞧着年轻,眉宇间虽然有几分英气,但总归比不得那些上过战场的王叔们凶悍迫人。
话音方落,一旁的秦王宣炀便忍不住开口:“不这样打扮, 难不成还要像某些傻子一样,穿一身盔甲上来围猎么?”
秦王打量了一眼,穿着黑衣轻铠,一副张牙舞爪逞威风样儿的齐王,冷笑一声。
“这么能耐,老七你当初怎么没同陛下请愿,去北边儿戍边呢?!”
他实在是看不惯底下这几个蠢材。
天天为了争什么储君之位,挖空心思怕是连脑子都被挖空了!
成日里撺掇人在朝堂上吵来吵去便也罢了,临到围场上还要叽叽歪歪说些难听的酸话。
——还尽逮着小辈欺负!
真当他大哥死了,小崽子身后就没人护着了是吧!
齐王面色一寒:“你——”
一旁的晋王宣烬见齐王这副模样,眯了眯眼:“老七,咱们大侄子年纪小尊敬长辈,或许不追究你妄议储君的罪过。”
“可你二哥的脾气可不好,你若是敢招惹,他可是真敢揍人!不然你试试?”
要排资论辈,齐王算什么东西?!
窝里横的废物罢了,也敢在他们面前装腔作势。
他和老二一起跟在老爷子屁股后面打天下的时候,老七还在亲娘怀里要奶喝呢!
眼下倒能耐起来了,在一个小辈面前装腔作势的!
当初他太子大哥面前,这□□崽子怎么就不敢跳出来,问问太子殿下拉不拉得动弓弦呢!
真要会打仗就能当皇帝,那也轮不到他这个废物!
站在齐王身边的赵王见势不对,连忙上前来打圆场。
“七哥!都是自家兄弟,二王兄三王兄也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
赵王笑了笑,劝道:“如今出门在外,可别叫外人看了咱们兄弟几个之间的笑话!”
齐王咬咬牙,面上表情十分难看。
他实在不明白,秦王和晋王这两兄弟到底在想什么?!
当初太子还在的时候,便像是狗似的,腆着脸上去对人摇尾巴。
如今对宣珩也是那般!
真不知道他们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明明以秦王和晋王嫡皇子的名头,完完全全可以收拢当初太子门下之人,去争一争那储君之位。
这两个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反倒去捧着一个毛都还没有长齐的小崽子!
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笑话?”秦王冷笑一声,听着赵王说的话就当是放屁似的。
“再大的笑话,也比不过有些人贼喊捉贼还摔了跟头好笑!”
前些日子盐务上头的事,有些人背地里出主意想给东宫的人使绊子,结果一头栽进去赔得关着门狗一样的乱叫。
当谁不知道似的!
宣炀实在是弄不明白了。
每年宫里头年年赏赐,封地上年年进贡,亲王爵位的俸禄,老爷子赐下来的粮庄、田地庄子、这些算下来私产也不少。
堂堂的皇子,一朝王侯,竟然跟着地方官和商贾之流同流合污。
挖的还不是别人的墙角,是自家的!
这种蠢货,被人揭了皮不想着好好找补收拾烂摊子,竟然还怨上别人了!
晋王宣烬笑了笑:“二哥你不知道,这是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的装多了,当然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
老七不是什么好东西,老九赵王也是蛇鼠一窝!
这话一出,一向面上一派和气的赵王也沉下脸来,阴沉沉的双眼闪过阴狠毒辣之色,显然是记上仇了。
“二王兄和三王兄……看来今日是不打算留几分颜面了?!”
秦王和晋王互相对视一眼,面上满是如出一辙的恶劣和幸灾乐祸!
他们俩年轻的时候都在军营里头摸爬滚打惯了,都是些性情粗鄙之人。
还就是不怎么会好好的说话。
朝野上下谁不知道秦王殿下性情凶残暴戾,晋王同秦王狼狈为奸,阴狠毒辣,最是记仇。
别说是什么兄弟不兄弟了。
就连参他们奏本的御史言官,当着陛下的面,他们两兄弟都敢在朝堂之上当廷动拳脚。
打人能起作用,为什么要讲道理?!
脸面!打的眼睛乌青脸上发紫,连亲娘都认不出来,这不就不需要脸面了么?!
不过好歹几兄弟之中,还有个稳得住脾气的。
“二王兄、三王兄。”
燕王宣琰这个时候沉声开口劝了句:“时辰不早了,陛下怕是过不了多久,便要御驾亲临了。”
“今日底下的皇子皇孙们都在,别叫小辈们看了笑话。”
话音方才落下,前面便传来一声高唱。
“陛下驾到——”
恢宏的礼乐齐鸣,御前仪仗开道,皇帝一身明黄五彩云龙纹窄袖戎装,鬓边霜白,看着却精神矍铄,龙目含威,难掩帝王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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