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坐在一处吃饭,忽然就听到大儿媳和大儿子李大郎在小声拌嘴。
李茂德听明白什么,语气不怎么好道:“大郎,这吃着饭和你媳妇吵着什么呢!”
李大郎忙道:“爹,没,没说什么。”
大儿媳乔娘子却扶着大肚子站起来,道:“爹,咱们相处这些年,我这人向来是不藏话的,魏承那小子是你亲人,还是我是您亲人?怎么他一个外人要盖房子,您二话不说拿出十两银子,我弟弟出了事情问您借个五两您都不松口?”
“十两银子?”
家中几个汉子姐儿哥儿都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一向节俭的父亲竟然拿出这些银钱借给魏承那个穷小子盖房。
里正娘子也才知道这事,转头看向李茂德:“你,你把那十两银子借给魏承了?”
“借了又如何?”
李茂德道:“又不是白给他,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里正娘子想了想没说话。
乔娘子却气道:“爹,那你为何不借我,反而借魏承那个外人!”
里正娘子道:“老大家的,你弟弟因何出事你我心知肚明,你爹娘收着那些田地牲畜不卖,反而让你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来出银子替他摆平,平日里你和老大经常补贴娘家我也不说什么,你那次回娘家我不是成筐成筐给你准备鸡蛋,每年开春家里母猪下崽也让你拿回去一头给你娘家,这事你不用怨你爹,是我不许他拿银子给你,你弟弟今年都十七了,整日游手好闲,你爹娘惯着,你惯着,难不成还想要婆家惯着?”
乔娘子不服:“我可怀着你老李家的孙子,我借点银子怎么了,我弟弟又不是不还。”
“大嫂你是不是一孕傻三年,大哥有一年累死累活的抗包工钱都被你拿去赔你弟弟醉酒砸坏的瓷器,他什么时候还过你们银子?”李三郎小声嘀咕道。
“老三!我是你大嫂,你怎么说话呢!”
李茂德用筷子砸了两下碗:“吃不吃,不吃都滚出去!”
又看向李三郎,厉声道:“那是你大哥的家事,你瞎掺和什么,给你大嫂赔个不是。”
秋哥儿扯扯李三郎,李三郎才不情不愿道:“对不住大嫂,我说错话了。”
如此,乔娘子才坐下吃饭。
待饭席散了,乔娘子抱着肚子生闷气,李大郎给她打洗脚水洗脚她都不高兴。
她想了想还是道:“我今儿说话有点冲,明个儿给爹道个谦,我也没一直管我弟弟,自从他去年对你不宫中浩羔楞陶陶尊重,我都不搭理他了,这不是他这次调戏人家哥儿不成,人家说不给十两银子就报官,我爹娘哭天喊地找上我我才想着再帮他一次,后来不也是没帮吗?我就是觉得爹对那魏承太好了,也没听说他书读得多好,十两银子说给就给。”
她想到什么道:“莫不是爹想把溪哥儿许给魏承?”
李大郎左右看看,忙道:“这话可别乱说,让溪哥儿听到不好。”
乔娘子看着李大郎这幅模样,真的确信了:“爹还真想日后把溪哥儿许给魏承啊?”
“听爹夸赞过说是魏承命好,将来是有出息的。”
李大郎道:“莫要再提这事了。”
乔娘子想了想应了声好。
她心想,魏承那个盖房子都四处借钱的穷小子能有什么好命?他们溪哥儿可不要说给那种人才好。
次日一早,李三郎就来小草屋来找魏承:“快些和我来,风水先生来了!”
魏承忙带着罐罐随着李三郎下山。
也不知道谁走漏的消息,他们到自家画好线的土地时,那边已经围了一圈村人。
人群中有一位骨瘦如柴,苍苍白发盘成道髻的老者,那老者拿着罗盘一转身,魏承就稍稍愣住。
这人不正是宋富户和秦娘子带着长命锁来找他断亲之时带来的老者吗?
李茂德想来也是认出了此人。
双方打个照面后都没说旁的,吴大哥前来引荐道:“老师傅,这位就是要建房挖井的魏承。”
那师傅看着魏承一眼,视线又落在仰脸好奇看他的罐罐上。
吴大哥与这位老师傅共事数回,知道他的一些规矩,于是忙道:“魏承,快些将你的生日时辰说与师傅听,这种事总是离不开这些东西的。”
魏承刚想开口,就见老师傅一摆手:“不必。”
他环顾这片地一圈,道:“于他二人来说,东南西北,哪一处都是打井富贵吉地,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哪一日动土都是良辰吉日。”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就连吴大哥都有些不好意思,这,这老师傅这样说好像是没什么本事的江湖骗子。
“老师傅,您,您再给仔细算算。”
“不必算了,这卦怎么捻怎么是。”
老师傅将罗盘放到自己的道士包中,道:“如此我便告辞了。”
几人招呼不住,这师傅竟然已经快步离开此地,村人没看到热闹也觉得无趣,渐渐都散了。
吴大哥道:“既然师傅这么说,那我就看看哪里打井方便就在哪里打了,择日不如撞日,那咱们便放起一卦炮竹,今日就开工动土,如何?”
魏承喜笑道:“成。”
一阵炮竹声响,告敬神明,吴大哥等人便拿着家伙什开工了。
“哥哥。”
罐罐摇摇魏承的手,欢喜道:“咱们的家终于开始盖啦!”
“对啊。”
魏承心里也安稳了,他远远的看着忙碌起来的短工,好像就能看到日后他和罐罐在里头生活的好光景。
.
小半个月过去,水井已然挖好,两处房屋已经开始搭建了。
魏承和罐罐每隔两日会来到这里帮帮忙,再与吴大哥等人说说自个儿的想法,以及吴大哥会对魏承说花了多少银钱,用了什么料子。
这日一早,魏承将鸡群和驴子喂过后就跳进去鸡圈里捡鸡蛋。
小母鸡是在七八日前开始下蛋的。
因着小母鸡迟迟不下蛋他还特意找了豆苗娘,豆苗娘告诉他有可能是母鸡吃不饱再加上鸡棚有些小了。
如此魏承便将十多只小母鸡给分开圈养,每日天还没亮就上山打鸡草,没出两日,鸡窝中便出现第一枚蛋。
可把他和罐罐乐的不轻。
于是这枚小鸡蛋两人煮了后他们一人一半,吃起来竟然觉得比买的鸡蛋更香!
一开始只有一两枚蛋,后来鸡蛋才慢慢变多,这几日一日就能发现七八多个鸡蛋,这小半个月不算他们吃的,他们还攒了六七十个蛋。
魏承将背篓盖上一层稻草才慢慢将蛋摆上去,扑一层草摆一层蛋,这样也能少些碰撞。
他打算赶早带罐罐去镇上卖蛋。
盖房的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手里的一百六十两,转眼间就没了六十两。
剩下的一百两,魏承打算再买六亩地,这地他都看好了,有三亩离着他们现在的两亩地很近,有三亩离着他们的新家很近。
不过这地今年是不能买了,只能明年再买,不然又盖房又买地,怕是真的会被贼惦记上。
所以现在手里也就剩下四十两。
其中有三十两他是不想动的,剩下十两等新房盖好再添些牲畜,所以眼下他们手中没什么闲散钱花也就只能卖鸡蛋了。
他拉着罐罐小狼下山时正好看到莫夫郎还有涣哥儿。
魏承及时拉住驴车,道:“莫阿叔,涣哥儿,你们这是要去镇上吗?”
莫夫郎道:“是要去趟镇上。”
罐罐拍拍板车,乖乖道:“阿叔,小涣哥快上来。”
“成,那我们就坐你们的驴车去。”
罐罐还大方的将自己的小蒲团分给涣哥儿和莫夫郎。
莫夫郎坐在宣软的蒲团上,笑道:“真不错,看来以后再坐牛车可以备个这个,不然这一路上可真是颠簸的要命。”
“以后您和涣哥儿要是去镇上可以坐我们的驴车。”魏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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