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儿有柿饼,还有红梨干!我想吃!”
有个年轻娘子带着小哥儿路过他们摊子前。
“好好,娘给你买。”
那年轻娘子笑看罐罐:“小娃,你家大人呢?婶子想买你家的柿饼。”
“罐罐就是大人!”
他摸摸被他偷偷藏在最后头的柿子饼,没想到还是被这个小哥儿看到啦!
“柿子饼三文钱一斤噢。”
“这么大的柿饼卖三文钱一斤?”
“对呢。”
罐罐忍着心痛掰开一块柿子饼递给年轻娘子,回头看一眼正帮着豆苗哥算银子的哥哥,又怂又小声:“婶婶可以尝尝再买,不喜欢千万不要买。”
“你这娃娃倒是心好。”
年轻娘子揽住小哥儿肩膀:“哥儿,你给尝尝。”
小哥儿轻轻咬了口,嘴唇就碰上柿子饼上的甜霜,眼睛一亮:“娘,好甜好吃!多买点我留着过冬吃!”
年轻娘子忙道:“好好好,娘给你买。”
想了想道:“娃娃,我家里人多,你给我拿三斤吧。”
罐罐撑着布口袋做最后的挣扎,小声蛐蛐:“柿饼真的要三斤吗?柿饼吃多了会腹痛噢!”
“我不会腹痛!我最喜欢吃柿饼了,一次能吃好几个!”小哥儿得意道。
“那好吧。”
他挠挠小脸,怎么就他小罐罐柿饼吃多会腹痛呢?
这草席上的货物,最先卖完的就是长满甜霜,金黄绵软的柿子饼。
罐罐抱紧小短腿,一时之间竟觉得自个儿这面的寒风都比旁人强烈些。
魏承在一旁看着好笑,见着豆苗这面没那么忙了,就过来安慰安慰小娃:“罐罐?”
小娃闻声回头,粉白肉乎的脸蛋,还有那嘴边有着一圈雪白的甜霜,笑道:“哥哥,罐罐没偷吃柿饼噢。”
他们家罐罐还真是从小就养成了不打自招的好习惯。
魏承忍笑拿着帕子擦擦他嘴边:“辛苦咱们罐罐了,哥哥给你擦擦汗。”
豆苗那面上了手,魏承就和罐罐一起卖山货。
这岔口来往的人实在是多,小集没开始多久两家的山货猪肉就卖完了。
那一大筐毛栗子是被镇上糕点铺的伙计买走的,一番讨价还价后满满当当一大筐栗子给了八十文;柿子饼约莫带来八斤多,卖了二十五文;满满两袋子茄瓜干和豇豆干还有冬日常见的大菘菜拢共卖了四十文;最赚钱的还是野蘑干和蕨菜干,加一起只有五斤多的玩意儿竟然卖了三百二十文。
魏承和豆苗拾掇木板草席,罐罐坐在小凳用拍拍沉甸甸的钱袋,直接道:“哥哥,我们今天总共赚了四百六十五文钱!”
那小钱罐子里现在就有了四十二两并上四百六十五文钱啦!
魏承回头笑道:“罐罐可是大功臣!”
豆苗也擦着手上的血迹:“走走,把驴车拴在丰苗村老汉看车的地方,我请你俩去吃馄饨,今儿可谁都不能和我抢着付铜钱,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
“行行行,我们不抢着付铜钱。”
魏承背上装铜钱的背筐,牵着罐罐笑道:“你豆苗哥今儿赚了不少,咱们狠狠宰他一顿!”
罐罐呲着小白牙,超凶:“宰一顿!宰一顿!”
豆苗也背上筐,揽着魏承的肩膀道:“那还等什么啊,我今儿不花银子心痒痒,你俩定要狠宰我一顿!”
将驴车拴好,拿了刻着茂溪村的木牌子,三兄弟便高高兴兴逛热闹的小集。
两边摊子上还真是卖什么都有,除了山货猪肉,还有卖粮食的、卖绣鞋手绢的、卖活兔子的、还有冰糖葫芦和一应香喷喷的吃食……
他们还看到有摊子在卖毡帽护手,听着旁人询价,一个小毡帽竟然要五六十文钱!
还好他们买得早。
走了会儿,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吆喝着:“卖黄蒸包!软糯甜香的黄蒸包!”
“哥哥!是黄蒸包!”
罐罐一直记着哥哥要给他买黄蒸包的事呢。
“我差点忘了,我娘让我买黄蒸包的事了!”
豆苗张望一会儿:“那么多人啊,咱们能挤过去吗?”
每年一下雪,丰苗村的连家娘子就会出来卖黄蒸包,旁的村人也有蒸好拿来的卖的,却比不上连家娘子做的好吃。
魏承怕人这样多去晚吃不到,罐罐可是想了一早上呢。
于是道:“年关小贼多,咱们背篓里有不少铜钱,还是别都去人挤人了。”
他将背篓交给豆苗,只拿出个干净布袋:“你带着罐罐先去吃碗馄饨暖暖身子,我去排着买点回来,婶子说了要多少?”
“我娘说要二十个生的。”
“成,你俩在馄饨摊子等我吧。”
豆苗说着把腰间的钱袋递给魏承:“承哥,这钱你先拿着,黄蒸包一文钱一个,我这里正好剩下二十多个铜钱。”
魏承接过道:“行,那你多照看点罐罐和背篓,莫要叫他乱跑。”
罐罐也有点想跟着去,可又不放心豆苗哥看两个背篓,只好朝着魏承挥手:“哥哥要快去快回呀!”
“好,乖乖等着哥哥。”
见魏承走远,豆苗带着罐罐在热气腾腾的馄饨摊子前停下脚步,摊贩汉子热情道:“两位小哥吃些什么?”
豆苗问:“都有什么馅的馄饨?怎么卖?”
“有菘菜猪肉和葱香猪肉,三文一小碗,六文一大碗。”
罐罐举小手:“豆苗哥,罐罐要吃小碗的葱香猪肉馄饨。”
豆苗打量罐罐脸色:“不舒服?怎么忽然饭量这样小?”
“一会儿还要吃黄蒸包呢!”
罐罐拍拍自个儿小肚子:“要给没吃过的好玩意儿腾地方咯!”
豆苗笑道:“你这小娃,不过有一说一这冬日里最好吃的粘货,也就是连家娘子做的黄蒸包了!”
他们先要了两碗馄饨吃着暖暖身,怕冷了不好吃,就先没给魏承要。
魏承等了好一会儿才挤到摊子前,那连家娘子生了张笑面,一边揉着面团一边道:“小哥,你要多少黄蒸包?热的还是冻的?生的熟的?”
魏承看了眼,道:“来三十五个冻生的,再来五个热乎的。”
连家娘子笑道:“你来得也真赶巧,这锅才出来就被抢光了,现在还剩下五六个热乎的。”
魏承打眼一数,也就比他想要的多一个,便道:“那都给我拿着吧。”
说着把布口袋递出去。
“好咧。”
连家娘子接过,回头喊道:“丰哥,先给这小哥装三十五个冻包!”
连家娘子麻利的在刀铲上撒了点水,轻轻将谷帘子上的冒着热气的黄蒸包铲下来,又用泡开的长叶包住,这黄蒸包到处黏,就是不黏苞谷叶子。
总共六个黄蒸包,被她仔细包了三片叶子,又用油纸包装起来。
魏承交了铜钱接过布口袋和油纸包,就往回走去找罐罐和豆苗。
路上看到有人再卖棉帕子就停下来看了会儿,家里的擦脸帕子起了球,他怕罐罐擦脸不舒服就总想再换条新的,原本想着过两日去镇上卖布给罐罐做过年新衣裳再买,没想到今儿碰到了,那就提起买了好了。
“您这帕……”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还有男娃的苦苦哀求声。
魏承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帕子忙走过去瞧,这么一会儿功夫身边就围上了不少人,里头哭泣的小娃不是罐罐。
但却是熟人。
“阿叔,我弟弟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别抢我们的柴!”
大东死命硬拽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手臂,眼眶都红了:“我,我们兄弟冒雪砍了几天的柴,今日是我娘的生辰,我,我们是想卖柴来买吊肉给她吃,大哥,求求您了,别拿我们的柴!”
小东抽抽噎噎的抹眼泪:“我没有,我没有刮坏他的衣服,我很小心的背着柴火,我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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