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九有点心疼的看着彩儿,彩儿自小长得就漂亮,他们做乞丐时就有人欲对四五岁的彩儿不轨,所以他必须强硬起来,也必须“汉子”起来才能护着妹妹。
他在赌坊的活很杂又脏,便很少带妹妹出去,也从来不敢让妹妹一个人出去。
他不能一直在赌坊做活,总是要出去闯一闯,若是真有一个那样厉害又善良的娘子陪在妹妹身边,他也许也放下心去闯荡一番事业,让妹妹过上好日子……
甘九沉声道:“这事不要急,咱们还剩下不少银子,还是要多看看人品。”
彩儿捧着脸:“我瞧着那你那朋友说话好听,长得也好看,肯定不会骗人呢。”
“你这丫头只是瞧脸,好看就是好人了?别看那魏承与我一般高,他今年不过与你同岁,心眼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彩儿愣了愣:“真的吗?我还以为他与哥哥同岁。”
“那小子个子是高些。”
甘九笑着摸摸彩儿头:“你放心,哥哥会寻摸个好娘子在你身边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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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将东西送到了佟典狱府上,又将练完拳的小罐罐送到陈老童生家中。
罐罐背着小书箱冲魏承挥小爪:“哥哥,你好好读书噢,早点来接你罐罐。”
“你也要好好听陈爷爷的话。”
魏承拿过帕子擦掉他嘴上的糕点渣渣:“乖一点,不要惹陈爷爷生气。”
他来到私塾,便见着师兄们将祭月节作的诗放到诸葛夫子面前审阅,而诸葛夫子脸色微沉,像是不太满意的模样。
只看到孙览师兄的诗,夫子脸色稍缓,但也批评了两句“不工整”。
诸葛夫子看向后来的魏承一眼,道:“魏承,将你的诗拿来给为师看看。”
魏承乖驯的将那首诗呈上,垂眸虚心站着等着夫子的批评。
第74章
“好!”
“好!”
诸葛夫子一目十行, 惊叹又欣慰看着手中薄薄白纸:“音情理趣甚好!首联,颔联,颈联, 尾联俱全, 四句转韵,平仄互换, 对偶也相当工整, 为师传授的你当真是牢记心中。”
旁边的师兄们都围上来, 孙览师兄通读一遍, 顿时觉得自愧不如,又赞又叹:“看师弟这句皎如飞镜……, 绿烟清辉……,读来只觉明月当前,美不胜收啊!”
宋师兄也道:“颈联这两句更妙, 我等与先人共赏一月,细细想来只觉胸中激荡,感慨万分!”
旁的师兄们都抢着去阅览,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谈论出不少古人今人之见解来。
诸葛夫子将魏承带到清净处, 问道:“最近可曾读了什么书?”
魏承如实道:“夫子给的书前些日子读完了,学生又蒙县令大人照顾, 他赠予学生几本科考会元《文墨集注》抄本, 如今正读着这些,还有书坊有些名家自传诗集抄本也常常买来拜读。”
“都哪几本细细说来。”
魏承一一说过,这么一说就将十来本名家书名说了出来。
诸葛夫子微微惊讶,不由感叹魏承既有天赋又有勤勉,他能做出这等好诗来也是正常, 他难得打趣一句:“怕是再过两日,镇上书坊的书都要叫你搬空了。”
凤阳镇地方小读书人也少,饶镇上书坊里的书多是残缺抄本,但也卖的极贵,魏承每花银子多买一本书就闲暇时就多做些活,多收割些鸡草苜蓿,不然这么坐吃山空,真叫他于心不安。
“为师给你的那本《八先生文抄》抄本又背得如何?”
“已经背下五十卷了。”
《八先生文抄》总共一百四十四卷,它便是古时八位名家生前所创古文,由前朝名家收录整合成册,文体质朴自由,惠泽后代学子无数。
这本文抄诸葛夫子也就才给魏承不足一月而已。
诸葛夫子就算知道魏承背书天赋极高,也不免好奇:“前五十卷也要百篇古文了,你如何背得?”
魏承垂头谦逊道:“学生每晚睡前会寻几篇通背数十遍,天未亮就早起提笔书写,一日书写十来遍,这样一来能练字又能背书,眼下前五十卷能默能写,不见错漏。”
“你忙着农家事宜还要照顾幼弟,如此还能抽出功夫读这些书,可见每日是要费多些力气。”
诸葛夫子心中动容,又考教作诗和作文章之要领,见他不拖泥带水,有问有答,那张向来冷肃的脸都带了些笑意,又道:“回去再这本书剩下的散文好生背熟,多学习古人散文精华,也要勤思时文之新意,从今日起你便和师兄们一道学作文章,为师不会单独授你些浅显知识。”
从学作诗到何为文章?又何为文章破题,起讲……等等要领,这一跨度寻常学子想要学明白怕是要两到三年,比如说与魏承作对儿的李行谦,他如今还困在“作诗”的大门后,而魏承学会这些也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
人与人出身地位不同,人与人的天赋能力也不同。
诸葛夫子拍拍魏承肩膀,心中生了些许激动:“如今到明年二月份还有半年时间,这段日子你就跟着孙览师兄等人好生学习,为师想要你明年二月份就下场考县试。”
魏承大惊:“学生满打满算也才读了这一年书……”
“为师都相信你,你倒是不相信自个儿?”
诸葛夫子和蔼笑道。
原本诸葛夫子是想让魏承再等一年下场县试,想让他再巩固知识,勤学勤练,可每每见到魏承超脱常人的聪慧勤勉,夜夜不能眠,他总觉得自个儿许是会耽误了这样的好苗子。
他不过是一个秀才,能传授给魏承的知识很是有限,若是魏承能凭着“十岁入县试”的名头科考,想来能让不少爱才的名家注意到他。
魏承稍一思索就知道诸葛夫子的苦心,于是拱手道:“夫子放心,学生剩下这半年时间定会更加勤勉读书。”
诸葛夫子见魏承斗志满满的回到自个儿座位认真读起书来,他又看了一遍手中这首《问月》,若是这首诗是读过几年书的童生,或者是秀才举人所创,那便可以圈一个“好”字,但若是年仅九岁只读书一年的寒门子弟所创,那真担得起“好极”二字。
他苦读诗书多年,如今早已没了年轻时的科考斗志,现在他只一心想着为他这个小徒弟“铺路”。
他沾墨提笔,想打算写一封信给在幽州城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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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来到陈老童生家中,就见着罐罐正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听陈爷爷讲话。
“像咱们幽州城,多是珠石,人参,皮货买卖多。”
“那应天府以南常常聚卖,太沧州棉花,稻米,瓷器,洋海货多;八闽之地,烟,茶极多;甘州,以毡货居多……”
魏承站在远处稍稍听了会儿,便知道陈爷爷是在传授罐罐天下路程口岸以及买卖。
罐罐支着小脸听着很认真,好奇问道:“哪里好吃的多呢?”
陈爷爷和蔼笑笑:“想来应当是京城和应天府,那儿可算得上富饶富贵之地,爷爷记得有一次误入一间繁楼,里头最贵重的一道菜便是一只清水鸡。”
“罐罐家有好多鸡!”
罐罐眼睛一亮:“罐罐家也富贵!”
陈爷爷宠溺笑笑:“那罐罐你可知那繁楼里的清水鸡吃甚么东西?”
罐罐小手做出割草捞耙的动作:“吃鸡草!罐罐和哥哥天天都要打鸡草喂小鸡。”
“那一只鸡值就要三十两纹银!”
陈爷爷叹息一声,似是觉得贵人奢侈:“我们便问了走堂这鸡如何这样贵?那走堂轻蔑一笑,说见我等穿着就不似应天府人,怕我们羞愧,还特意给我等推荐了最便宜的鸡,说是那母鸡平日里只吃人参、珍珠、海参盾鱼。于是,我等强撑着颜面要了那三十两一只的便宜鸡,如今我还能忆起那滋味……”
说着又说了应天府和京城几道极其贵重豪横的菜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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