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人人赞叹,就连平日里清高的文人都赞魏家商贾大义!
救济堂的原身是城外的破庙,后来魏家出了大笔银钱将破庙修缮扩展,倒有了现在的遮风挡雨的干净阔院。
虽说魏渝提出建造救济堂是为了破漆盒一局,可他的初心向善,与其将钱财孝敬那些酒囊饭袋,倒不如帮助真正有需要的人。
尤其在提出建造书堂时,他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哥哥……
当初他与哥哥能读书也多亏了凤阳镇林老夫人的帮衬引荐,故而这间书堂他以林老夫人的做女儿时的姓氏命了名。
明日就是除夕了,也不知晓哥哥如今过得怎么样,大师兄有没有将书信送到?哥哥……有没有想他?
“罐罐,你来了。”
魏渝敛住心思,抬头就见着涣哥儿和沈珺在院中熬药,数十个药炉冒着浓郁苦涩的白烟,不远处传来童真稚嫩的朗朗读书声。
“前些日子下雨,不少孩子和娘子老人都惹了风寒,整日咳嗽不断,真令人揪心,我这两日就给他们熬了不少药。”
魏渝点了点头,道:“药材若是不够,尽管去药材铺取用。”
涣哥儿笑道:“知道你大方,我没少给孩子们拿你铺中顶好的药材。”
魏渝笑笑,他见着沈珺一人看着几个药炉,遂问道:“可用我帮忙?”
“不用,不用!魏东家,我能忙得过来!”
涣哥儿还未说话,沈珺倒是抢先道,像是生怕他留下帮忙一样。
魏渝冲涣哥儿挑了挑眉,嘴角勾起笑来:“好吧,那就辛苦乔郎中和沈郎中了。”
涣哥儿看出他眼里的揶揄,扬着药铲脸红道:“魏罐罐,你,你乱想些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想,倒是你先脸红了。”
魏渝脚底抹油,赶紧溜进灶房。
眼下到了饭点,灶房切菜声不断,两个婆子忙得都顾不上与东家打招呼,后门还有不少汉子在扛米扛面。
魏渝翻动下米缸面缸又看了眼菜篮,见这些人没有阳奉阴违拿霉粮烂菜糊弄难民他也就放下心来,这时他视线忽然落在一汉子脸上,此人的目光也正好对上魏渝的眼睛。
魏渝眯了眯眼:“你是……”
“罐……不,魏掌柜。”
年轻汉子黝黑脸上露出个笑,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我是小东啊。”
“小东。”
魏渝想起李三郎曾经说过小东当年进了猎户队,此次能跟随商船来到明州的猎户和镖局汉子必须要求身体强壮,会简单识字和算数,想来小东是在百人之中被选上了。
魏渝瞧着他的脸:“我记得你还有个哥哥?”
小东点头笑道:“对,我大哥如今在凤阳镇做杂货买卖,已经娶妻生子了。”
“不错。”
魏渝拍拍他健壮肩膀:“开春之后会有一批人跟着商船回幽州,若是想家你们可以跟着他们回去。”
“我不想回去,我想跟着掌柜做大生意!”
小东眼睛锃亮:“掌柜,您太厉害了,从幽州到明州,就没有您赚不到的钱!”
魏渝轻笑一声:“罢了,你若不想走,就留下来吧。”
他转身欲走,就听见小东忽然又叫住他:“魏掌柜!”
魏渝回头:“怎么了?”
小东像是鼓足勇气般上前一步:“魏掌柜,您贵人事多,想来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我,我想对您和魏学子说一声谢谢,也想对你们说一声对不住。”
魏渝笑着道:“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往事随风,你不必再挂怀。”
见着魏渝的背影,小东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又摸摸后脑勺自言自语道:“罐罐和承哥说话还真是越来越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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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身在异乡,魏家的新年也热热闹闹的操办起来了。
一群汉子无所顾忌喝到月上梢头,魏渝这个东家更是被多灌了两杯酒,他回到房中时脚底发飘,一个不察竟把自己重重摔在宣软的床榻上。
“哥哥。”
魏渝眼前竟然闪过哥哥的身影,他愣了愣,揉揉晕眩的眼睛:“哥哥……”
没一会儿,好像哥哥温润笑着朝他走来。
魏渝身上猛地热了起来,难耐地弓起身子,咬着唇喃喃道:“哥哥……”
他口干舌燥,仿佛念一百遍哥哥才能解渴,雪白修长的手指也缓缓移到腰带上。
“哥哥……”
“哥哥……”
“哥哥,我好想你。”
次日,魏渝醒来时才知晓自己昨夜喊着哥哥做了什么!
他脸蛋腾地红了起来,看着身下弄脏的被子十分尴尬。
哥哥又不在,谁能帮他呢?
他想了想赶紧从一旁书案上拿过墨汁泼在被子上。
这被子当真是要不得了!
他深吸一口气,换上整洁的衣裳,赶紧走出屋子。
除夕歇过一日,魏家山货行今日就忙碌起来了。
魏渝带着仆从来到明州港,开春之后魏家商船就要返回幽州,漆盒一事已经包给明州的木匠行,杨泰这段日子就带着自家木匠船手修缮船舱。
“东家!”
“东家!”
海边风大,魏渝拢拢裘领长袍上了船,走了两间船舱就看到正在专心致志绘图的杨泰。
杨泰满脸胡子拉碴的抬头,笑道:“东家,过年好啊。”
“过年好。”
魏渝看一眼地上的炭盆,又冲外头喊一声:“云风。”
云风忙小跑进来:“东家。”
“去,徽水街多拿几箱银炭,杨木匠长时间在屋子里绘图,这些黑炭烟大,味重,容易伤了他的眼睛。”
杨泰一听,忙道:“东家,不用给我破费!我用这些黑炭正好!”
烧银炭和烧银子没什么区别啊!
“云风,快去,别愣着。”
见着云风一溜烟跑走,杨泰心中一暖:“东家您对我们这些伙计实在是太好了。”
“我向来是先将心比心再论功行赏。”
魏渝解下裘袍坐下,见着他的图纸,笑道:“你这是又研究什么呢?”
杨泰来了精神:“这次在海上遭遇龙王风暴,我们能够毫发无损纯属天降大幸,可人不是总有好运气的,我想着能否改善一下商船,日后就算再遇上此等险事,咱们也能轻松避难。”
魏渝道:“我不懂造船,杨大哥能否仔细说给我听听?”
杨泰自然高兴有人能听他讲船讲木匠工艺,高兴道:“能,当然能!”
“……若是东家银钱充足,我想着咱们再造一艘更大的商船。”
杨泰指着海域舆图,眸中隐隐兴奋:“东家可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
魏渝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
杨泰还是很兴奋:“我也不知道!”
魏渝:“……”
不过他很快又笑道:“就是因为未知才有探索的欲望,谋财的机会。”
杨泰连忙点头:“魏东家真乃杨某知己也!”
二人又就着商船前往未知海域的事情畅谈起来,杨泰又翻出这些日子搜罗来的《鬼岛志略》与他同看,这书虽说多有虚构之处,什么神仙显灵,海妖吃人……可里头讲述海域洋流和异族外邦倒不像是假的。
这一讨论就说到天黑,魏渝瞧着时候不早打算打马回府,就见着杨泰忽然张了张嘴。
魏渝瞧出他的:“杨大哥,你有心事?”
杨泰垂眸道:“不知魏东家替我寻亲人一事可有眉目?”
这事魏渝还真没忘,早在去庄宅牙行赁宅租铺的时候他就给了牙人银钱,托他们帮忙寻常从苦寒之地卖来明州的奴人。
事情已经过去两月,牙行那面没有传来消息。
魏渝拍拍他的肩膀:“杨大哥放心,你的家人我肯定会帮你寻到,就是我寻不到,我哥哥三月会试,四月殿试,等他做了官定然会助你蒯家翻案,到时你的族人自然就会被放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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