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娃只变圆,不长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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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陈老童生考过罐罐一些珠算口诀后,点头道:“你小娃话说不清楚,口诀却记得极牢,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是背了许久?”
“罐罐没有背哦。”
“哥哥给罐罐讲过之后,罐罐就这样,拿着算盘打呀打。”罐罐小手快速拨动算盘,歪歪头,“然后罐罐就会啦!”
陈老童生稍稍惊讶,可转念一想又觉得释然,有些人还真是天赋异禀。
他笑着感慨:“不错不错。”
罐罐欣喜道:“那罐罐可以,去走商了吗?”
“会打算盘就能走商了?”
陈老童生摇头笑道:“想要走商,你要学得可就多了呢。”
“罐罐还要学什么呢?”罐罐抬着小脸不解。
“要想走商,不仅要学会珠算辨银,还要识五谷,辨菜子,出行,兴贩,行路行船,开张吉日也要会。”
说话间,忽然就听到院门一动,一声粗狂的笑声也随之传来:“陈老爷子,你今儿可在,可有时间为我算个吉日,何时出镖?”
那人很快走到他爷俩跟前,就见他胡子缠脸,个子高大魁梧,像座巍峨小山。
小团子罐罐都看愣了。
天怎么都黑啦?
陈老童生看看震金镖局的镖头,又看一眼小罐罐,想到什么笑道:“成是成,不过你要答应我老爷子一个要求。”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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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金镖局的镖头佟钊爽朗笑道:“你这老头竟还给我卖上关子了, 那便说说你想要些什么?”
陈老爷子将腿边的罐罐给推了出来:“你瞧,我这小徒儿有没有学武的底子?”
又对罐罐蔼声道:“罐罐,叫佟叔。”
“佟叔。”
罐罐小小声, 他抬眼看比马屠户还高大壮实的佟钊一下, 赶紧垂下明亮的大眼睛,黝黑的睫毛蒲扇蒲扇又偷偷去瞧他。
佟钊看得有趣便好好打量下罐罐, 平常小娃见了他都吓得躲在家人身后, 这娃虽然也怕却还敢用小眼神偷瞥他, 一看就是表面乖巧, 私底下鬼精鬼精,活泼好动的娃娃。
他抱着肩膀大笑道:“陈老爷子这就是你念叨一路的那个小徒儿?”
“正是。”
陈老爷子怜爱又满意的摸摸罐罐脑袋道:“我这小徒儿没有宗亲长辈, 只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兄长,他玉雪可爱,却乖巧胆小, 又不爱诗书,偏爱珠算,这才五六岁就将几篇算法口诀连着算盘一道学的烂熟。”
佟钊听明白陈老爷子话里的意思,看来这陈老爷子是想把自个儿的毕生所学都授与这个有珠算天赋的孩子,又因着怜爱小徒儿, 为之计深远,担忧他长成面嫩, 日后遭了旁人匪徒的看轻和迫害, 便想让自个儿授他些武学防身。
佟钊与陈老爷子两人一道出镖走商也不是一年两年,他爹退下后他十七八岁时跟着陈老爷子也学了不少,这也算是他半个师傅。
而这老爷子轻易不开口,这忽然开口佟钊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他稍稍蹲下来,一双虎目直直看着这小娃:“你想学武?”
罐罐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睛, 小小声道:“学武,好玩吗?”
“自是好玩的,学会厉害的拳脚功夫你看谁不顺眼,你想打谁就打谁!”佟钊虎着脸攥攥拳头,薄薄夏袍根本遮不住他手臂上的喷薄肌肉。
罐罐眼睛亮了亮:“那,打人好玩吗?”
佟钊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陈老爷子给挡了去:“钊子,你这孩子怎么乱教,罐罐,过来。”
罐罐乖乖跑到陈老爷子膝前:“爷爷。”
“罐罐,爷爷让佟叔教你些武术是为了防身,可不是看谁不顺眼就打谁,若是打了不好惹的人,小心被人报官将你捉去蹲大狱!”
罐罐转转眼珠,仰着面奶声奶气道:“蹲大狱也不怕,罐罐哥哥当大官呢,会捞罐罐!”
陈老爷子一时语塞:“你,你这娃……”
“行啊,有骨气!”
佟钊却是笑开了:“陈老爷这就是你说的乖巧胆小?我五六岁时可都没他这么胆子大!”
他又点点头:“胆子大才要学武,胆子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学再多功夫也是白费力气,你这个徒儿我收了!”
罐罐眨眨眼,有点懵懵的,自己怎么又多了一个师父啊!
陈老爷子笑笑:“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他又抬手倒一杯茶,道:“罐罐,去送给你佟叔,以后你佟叔也算是你师父了。”
罐罐踮着脚丫拿过桌上的茶杯,小心翼翼的送到佟钊手边,道:“师父,喝茶。”
佟钊瞧着他这白净可人爱的小模样,心里觉得这个徒儿收的真好,他家里那些一个比一个像黑驴蛋子,一点都不养眼。
还有师兄弟笑话说什么他是大黑驴蛋子,教一群小黑驴蛋子,等到把这个娃娃带回去,看看那些人还不羡慕死他!
他心满意足的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也没说什么训诫冷话,只道:“你就叫罐罐?可有姓名?”
罐罐一本正经道:“我哥哥叫魏承,我就叫魏罐罐呢。”
“魏罐罐?”
佟钊想到陈老爷子和他说过这个娃娃和他哥哥相依为命的事情,心里一软:“想来你哥哥还没有给你取大名。”
陈老爷子点头:“取名之事我也问过他兄长几次,他兄长也不是俗人,才九岁就成了诸葛秀才的爱徒……”
佟钊这一听这话,顿时对还没见过的“魏承”有了几分另眼相看,诸葛秀才的大名镇上何人不知?两袖清风,不图名利,一心传业授道,而他们这等镖师向来尊重读书人,也喜欢结交读书人。
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做他们这一行若是能交往一位当了大官的读书人,那无论是进城通关还是出了事情报官都好行事数倍。
佟钊感叹道:“能受了诸葛秀才的青睐,那小子看来学问真真不错了。”
“是也。”
陈老爷子继续道:“他兄长的意思是想去寒山寺为他弟弟求名,不过近来一段日子他们在忙着盖房建舍,也没有旁的时间。”
佟钊知道寒山寺,多年来有不少人去那花重金香火去讨名,能讨到的也是极少。
传说是寺里有位得道高僧,当年有对商贩夫妇带着幼子曾路过地,夫妇俩在寺庙时与高僧相谈甚欢,高僧便给他们幼子取了小字,哪成想其子后来竟然在京中做了大官,一家人便兴师动众的回来还愿,如此寒山寺取名一事便大肆传开,这些年来也是香火不断,颇受百姓信服。
看来这个魏承倒是凡事都想给他这个捡来的弟弟最好的。
佟钊点头道:“原是这样。”
他想了想,看向罐罐:“正好此次押镖是我师弟几个,那你每隔两日晨起,来到镇上便先到我的震金镖局来,我也有一群小徒儿,你可以跟着他们一起练,你还小,不用练太久,半个时辰耽误不了你去私塾读书。”
罐罐还不知道学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只以为是陪他玩,笑道:“好呀好呀,罐罐要去玩的。”
陈老爷子没忘了给佟钊拟一个出行吉日,他拿出一本泛黄的残本,道:“哪月出行?”
佟钊道:“这月和下个月都成。”
陈老爷子沉思片刻,一边翻动书本一边道:“六末十二亥,每月已宜防。”【1】
“七月午申强,所谓建宜行,成宜离,寅宜往,卯宜归。”【2】
陈老爷子思虑一会儿,又道:“七月初二,寅时,四方皆吉。”
佟钊心里有了数,又谢过陈老爷子。
罐罐踮着小脚看着陈老爷子手中的书,好奇道:“爷爷,这是什么?”
陈老爷子将泛黄的书本稍稍送到罐罐眼前,笑道:“这是出行地支吉日诀,四顺吉日和吉凶方向诀,你要先学会认字,才能和爷爷学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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