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也很惊喜道:“哥哥去拿背篓,你在这儿等着哥哥,莫要乱跑。”
他快步从驴车上拿下两个大背篓,捡起一个栗子看了看又放在掌心上,道:“这深山里的栗子是比山下的栗子大。”
罐罐抱着栗子一把一把往背篓里倒:“罐罐吃过这个,甜甜的,软软的,好吃呢。”
去年冬日魏承带着罐罐去镇上买棉花,买过两包香烤栗子。
魏承看了眼这颗茂盛的栗子树,道:“咱们将这些果都捡回去,到时候哥哥给你烤栗子吃,也可以分给豆苗和里正家些,剩下的咱们留着冬日卖了。”
听着有吃的罐罐干得更起劲了,这几日天天吃苦苦的小药丸,罐罐已经好多天不曾吃甜物了。
将地上的没烂的好栗子捡了些,魏承又上树摇晃下来不少,他们足足将两大筐装满才收手。
罐罐小手指着树冠,累得气喘吁吁:“还有好多啊。”
“这些够咱们吃卖的了。”
魏承道:“剩下的便留给山中以此为食的鼹鼠吧。”
“好呢。”
罐罐擦擦小脸:“罐罐冬天不饿肚子,小鼹鼠也不要饿肚子。”
魏承一笑,摸摸小娃头:“是这么个理儿。”
兄弟俩打了两大筐栗子,满满一车鸡草,正要往山下走时忽然见黑狼朝某处轻轻低吼一声,它弓着身子匍匐在地,似做做出捕猎的架势。
魏承闻声仔细看去,竟发现那树丛里有只正在吃草的小角鹿。
黑狼又低吼一声,小角鹿像是听到了动静,警惕的四处望了望,终于看到不远处的威胁又迅速仓皇的逃窜离开。
魏承知道黑狼并没有捕猎的意思,若是真想捕杀这头小鹿怕不是也不会低吼那两声。
魏承和罐罐最近常在这片山林里打鸡草和苜蓿,此地若是沾了血腥气味,怕是会引来旁的狼和秃鹫。
小黑狼竟然为了他们能抵抗骨子里天生的捕杀欲|望。
他轻轻摸摸黑狼的头:“好样的,哥哥等会儿回家给你炖骨棒吃。”
黑狼撒娇一样蹭蹭魏承的手,兽眸似乎带着欢喜。
矫健黝黑的狼飞快狂奔起来,在茂密山林里为主人带往一条安全的山路。
他们从山上下来就看到里正家门前围了不少人。
“豆苗!”
魏承勒住驴绳,看向里头的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热闹?”
“今儿赌坊的人来村里卖老魏家的田和房子。”
豆苗揣着袖子笑:“我也是前个儿刚杀完猪回村,今儿出来看看热闹。”
魏承道:“地都卖出去了?”
“一亩地比平常地低了不少钱,村里人都抢着要。”
豆苗又道:“我听说咱们村老孙家的大儿子买了老魏家的院子,那大孙是个泥瓦匠,这些年用命接活攒了不少钱,听闻他和他爹娘弟妹关系不好,弟弟都成亲了也没给他成亲,赌坊一说要卖房子他直接摔下二十两银子给买了去!”
魏承想了想大孙这个泥瓦匠,好像也跟着吴风做活,是个本分老实又沉默寡言的精壮汉子。
那间小院跟了这样的人想来也挺好。
“最近活计怎么样,杀猪的人家多吗?”魏承笑道。
“多呢,这不是还有几天就是八月十五祭月节,杀猪的人都要排着来,我爹看我实在是累得不行,让我歇两日,这不今儿睡到天亮,睡醒干点活就来看热闹了。”
“豆苗哥,吃栗子!”
罐罐小手捧着栗子要往豆苗怀里装,豆苗连忙用衣裳下摆接着:“哎呦,这栗子好大个,承哥你和罐罐又上山了?”
“山上鸡草嫩,还没那么些人跟着抢。”
每次在河边多打点鸡草,有些村人都阴阳怪气,瞧那样子像是打了他家的鸡草一样。
“还有我和你说的事,你别不当一回事。”
魏承轻轻扯了扯豆苗,这事早在他知道那天就跑到里正豆苗还有莫夫郎家中都说了一遍。
他没多说旁的只唠嗑时随嘴说一句,听着镇上的闲言碎语说是幽州城来了鸡瘟,也不知道真假但听着怪是吓人。
后来他瞧见几回李家人上山打囤猪草,莫夫郎和乔郎中也频频上山,就是没怎么瞧见豆苗,而魏承这两日没着急给母鸡喂旁的药,只给它们和小鸡群一道喂掺了绿豆粉和草药的草粮,眼下只要鸡群不生病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里正有没有嘱咐村中养鸡多的农户,魏承就不得而知了。
豆苗笑道:“我家拢共就养了三只老母鸡,不像里正伯伯家又养猪又养鸡,我婶子在河边打点草喂喂就成。”
魏承摇摇头,气道:“你可真是不听话。”
又想到什么:“你和马叔在外面杀猪,家中也只有大着肚子的你娘还有离不开脚的兰婶子,以后我在山上打鸡草给你家送来些。”
豆苗见魏承这样严肃,挠挠头:“咱们茂溪村有山神庇护,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鸡瘟啊,我,哎,算了,承哥,你打点鸡草不容易,还要给家里家外的菜地浇水还要去镇上读书,我以后自个儿去多打点也成。”
“三只老母鸡也是三百多文钱,你娘本就仔细,若是三只老母鸡有个好歹,让你娘动了胎气就不值当了。”
豆苗应了声哎:“我记着了。”
魏承正要走的时候看到从外头给地浇水回来的秋哥儿和李家三郎,忙让罐罐把栗子也给他们两大把,两人邀着俩人进去坐,魏承以着急给菜地浇水为由拒了邀请。
他远远望了眼认出赌坊来的人是甘九那个黑小子。
老魏家那四亩地的地契早在佟镖头还在凤阳镇的时候就帮他从甘九手里拿了过来,眼下村中人都在买老魏家的地,他也跟风买了四亩没人会怀疑。
回到家中,魏承便给两大筐栗子倒在地上平铺晾晒,而罐罐和小狼也想帮忙却都是在帮倒忙,被魏承一手提着一个脖颈带去堂屋躲阴凉去了。
将栗子晒好,魏承又打上几桶水将院子菜地浇了一遍,茄宫中浩羔楞陶陶瓜和豇豆长势不错,秋葱的嫩芽有些稀稀落落,本来秋葱种子也不太好出,只要能出一大半魏承就满意了。
魏承擦擦脸上的汗,看着罐罐道:“今儿咱们吃刀豆炖猪骨,再在锅边贴两个饼子,成不成?”
“成!”
罐罐蹦蹦跳跳道:“罐罐都好久好久没吃肉啦!”
“哪里有好久,也才四五日而已。”
魏承笑道:“那药丸还剩下几粒?”
罐罐转转眼珠,小手背在身后:“也许不剩了呢。”
“莫唬哥哥,到底剩几粒?”
罐罐抿抿嘴,上前抱住魏承的腿:“还有三粒,可是好苦好苦,罐罐不想吃了。”
“都吃了那么些日子,还差今儿一天?”
魏承摸摸罐罐头:“饭后乖乖将药吃了,等再过两天哥哥带你去买月团团吃。”
八月十五是大节,又到了给诸葛夫子还有陈老童生送束脩礼的日子。
罐罐靠在魏承怀里撒娇:“月团团是什么?罐罐吃过么?”
“月团团也是一种糖糕,不过里头的馅料尤为丰富,平常日子没人做也没人买,只有八月十五这日才会做。”
“罐罐知道啦!”
他小手左右点了点:“粽粽节吃粽粽,团团节吃团团,对吗?”
魏承一笑:“你这样说也对。”
“走,和哥哥一道去做饭,吃过饭哥哥还要琢磨会儿鸡粮的事。”
他们家眼下也没旁的菜,吃新鲜的菜多是莫夫郎和里正娘子给的,再就是偶尔去镇上遇到菜贩子买一些,不过家中菜干倒是攒了不少,有半袋子刀豆干,一袋子小菘菜干,一袋蘑菇干还有一些野菜干和几坛腌黄瓜。
旁的就剩下几条大黑鱼干还有半袋子虾干,一袋给罐罐当零嘴吃的虾粉。
等到菜地里的菜收了,家中也能多囤些过冬的菜。
眼下这一盆扁扁的刀豆就是莫夫郎昨儿给送过来的,说是他们家中种得多了也吃不过来。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