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家里养牛的。”里正娘子想了想:“好像是姓吴。”
“吴家大小子人挺憨厚老实,想来是能对她好。”
莫夫郎摇摇头:“不过吴老太太是个事多的,想来能给她点气受,不过熬死婆婆日子也就好了,比起老魏家这些玩意,她运气还真算不错了。”
里正娘子看着魏承道:“这两日你可要把家门锁好,莫要被这些人钻了空子。”
魏承一笑:“放心吧,婶子,我心里有数。”
见魏承阔步上前去追罐罐,莫夫郎有些好奇道:“怎么觉得承小子好像对老魏家的事一点也不惊讶呢?”
里正娘子想了想道:“想来是在外头听说了,左右这些人坏事做尽,有今日的下场也是活该。”
到家后,魏承便让罐罐领着小汉子们在村里玩,他则是给这些孩子做起了午食。
炒了两盘葱香肉片,炖了一锅地豆排骨,把特意给他们买的糕点果脯也一道装盘拿了上来。
魏承吆喝一声:“罐罐,吃饭!”
几个小汉子说着要往前冲,罐罐摆手:“不行,要洗手手哦。”
于是魏承一出来就见着罐罐蹲在地上监督小汉子们洗手。
他一笑:“没那些讲究,饭做好了,来吃饭吧。”
一上了桌,小梁娃几个都瞪大眼睛:“肉,好多肉啊!”
他们只给罐罐拿了些果子,罐罐哥哥竟然给他们做了这老些肉。
他们家虽说在镇上,可每月吃肉的次数也没那么多,再说家中兄长姐姐还多,一盘肉一人最多能吃上一口。
“罐罐,你每天都能吃上这么多肉吗?”小梁娃咽口水。
罐罐歪歪头:“罐罐想吃,哥哥就给罐罐做!”
有个小汉子吃了口排骨,满嘴都是香味,看着魏承道:“魏学子你可还缺弟弟?”
小梁娃都道:“当魏学子的弟弟真好啊!”
“不行,不行!”
罐罐抱着魏承的手臂:“哥哥只有罐罐一个弟弟,不会再要别的弟弟了!”
魏承轻轻摸摸罐罐脑袋,笑道:“我们家能顿顿有肉吃,也是多亏了罐罐。”
又私心补了句:“你们只要在镖局不欺负罐罐,真心待他,平日里多和他玩,日后只要馋肉了就来这儿,哥哥给你们管饱管够!”
几个小汉子高兴极了:“罐罐是我们老大,我们肯定不会欺负罐罐!”
“对啊,师父和大师兄也拿罐罐当宝,镖局里没人敢欺负罐罐的!”
“那就好,多吃些。”
魏承给他们挨个夹肉:“锅里还有,够你们吃的。”
只这一顿丰盛的猪肉排骨就将这一群小汉子的心都收买了去。
吃过饭这群小汉子还帮着魏承罐罐去把后院的茄瓜和豇豆种上,他们不会种菜便帮忙挑水,因着豇豆爬杆长,小梁娃等人还干劲十足的帮着魏承递杆,一口一个哥哥叫着,嘴甜又勤快。
怕这些孩子们的家人担忧,种完菜魏承就将野红梨给他们一人分了四个,还把买回来的糕点让他们带走几块,然后才带着罐罐赶驴车将这群孩子送回镇上。
小梁娃抱着野红梨和甜糕风风火火的跑回了家,就见着他姐姐和他娘在院子里洗衣裳:“姐姐,我回来了!”
“梁娃回来啦?”
他娘擦擦汗:“锅里给你热了菜,快去吃吧。”
又拍拍他衣裳上沾的泥:“瞧瞧这造的,明儿又得给你洗,快去吃饭吧,你那儿朋友是乡野人家,想来没准备多少粮食,你肯定没吃饱!”
“我吃饱了!我今儿吃得最饱!”
小梁娃一擦嘴,还回味今儿的地豆炖排骨呢:“罐罐哥哥给我们炖了肉,还炒了肉,吃了恁老些我肚子都撑圆了!”
“炖肉了?”
他娘眨眨眼:“这,这人家倒是大方。”
“罐罐哥哥还给了我们大野红梨!”
小梁娃将怀里的东西给家人瞧。
“哟,好大的野红梨!这个朋友怎么恁大方啊?”
他娘擦擦手,将野红梨拿屋头去,欢喜道:“现在甭吃了,等你两个哥哥回来,留着娘给你们做梨干吃!”
小梁娃见他娘走了,偷偷将姐姐带到屋里去,把藏着的一包糕点塞到姐姐手里:“姐,你留着自个儿吃,别让娘看到,不然她又要给大哥二哥留,你都没得宫中浩羔楞陶陶吃!”
梁家姐儿一笑,忙推搡:“梁娃你吃,姐不吃呢。”
“我在罐罐家吃啦,吃了许多了,你留着嘛!”
小梁娃高兴道:“等我长大了,跟着佟镖头一起走镖,我赚钱给姐姐买好多好吃的!”
梁家姐儿感动道:“哎。”
又想到什么从自个儿床铺翻出个虎头口袋来:“这本来是给你绣的,不过你拿了朋友恁老些吃食,不能一点东西也不给朋友,老这样旁人就不愿和你做朋友了,你把这个给他玩,他应该会喜欢。”
小梁娃用手掂玩一会儿,笑道:“罐罐肯定喜欢!”
.
就在罐罐和魏承送完小汉子们才到家时,远在镇上的孙览也正欲将那份信放于他爹的书房桌子上。
孙县令和李师爷边说着来年“上计”之事边往书房走,一进门就见着独子孙览正在他的桌前规整杂乱的案卷竹简。
孙县令一笑,道:“倒是奇了,逐年平日里只在自己的小书房里读书,连饭都顾不得吃不说你娘连你的面都见不上,今儿倒是跑来我这里来做打扫,这要是让她知道了,怕是要酸。”
孙览笑道:“今日有闲就来爹这儿看看,爹,您昨儿这又是贪黑看卷宗了?白日看,黑夜也看,可要仔细着身子。”
他似是不解:“往年的磨勘都没什么大事,作何今年这样紧张?”
“大少爷您有所不知。”
李师爷手指往上头指了指:“说是明年有位顺天府来的观察使,不仅严苛冷肃,还很爱乍然来访,据说曾盘桓邺城数月都不曾离去啊。”
孙览一惊,这京城的大官竟然来他们这等极寒偏僻之地磨勘,想来是幽州城的官员中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又坦然起来:“爹爹为官清正,实绩斐然,又不与商贩勾结,还不曾苛待百姓,想来也是不用过于担忧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是要谨慎行事。”
孙县令落了座,就见着桌上有封套的手书,疑惑道:“览儿,这是……”
孙览笑道:“您早些日子不是赠予我那魏师弟一本文集,那师弟如今便给您回了封信,以示赠书感激之情。”
“哦?”
孙县令提起些兴趣,三两下拆下封套,便见着里头装着写着满满当当的三张薄纸。
李师爷是个人精,忙道:“诗会上那位魏学子说自个儿才要学作诗,不曾学过作文章,这才几日就能洋洋洒洒写下这些字,想来是大人的文集让其大受启发,所得颇深啊!”
听着师爷的话,孙县令更想看这封信了,展开一瞧,就赞了句:“魏承的字不错。”
孙览也上前瞧了一眼,略有惊讶:“魏师弟的字何来进步这样大,瞧着刚劲有力,活似柳体铿锵。”
他见孙县令瞧他,便道:“魏师弟是今年开春才启蒙认字读书,如今才过一年不到就通背四书,字也练的如此之快,我有些日子不曾指点他,眼下见了还真是震惊。”
“瞧着是下了苦功夫的。”李师爷站在孙县令身侧,也道:“瞧他字迹斩钉截铁,运笔收笔一气呵成,虽还缺些风骨,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又在心中默叹:也是可惜了,九岁才启蒙,若是五六岁时启蒙,八九岁就能下场,他们凤阳镇没准还能出一位天才人物。
有县令之子在场,李师爷怎么也不能太夸赞旁人。
三人便一道看魏承所书,孙览不知他爹和李师爷如何想,但他却是越读越觉得魏承是真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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