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渝瞧他一眼,笑道:“赵朝文人讲究山水自然,多用山石作印章,自大康以来,国泰民安,文人寻求精益求精,便多用玉石做印章,玉石做印章常常不易褪色,印泥也会更加鲜艳,李老乃是百年前的赵朝人士,他的画作流传至今,就算保存再好,其石头印章也应有所褪色,而不是像这副画这般造假的深色。”
小胖子恍然:“那,那你的意思是我也被骗了?”
魏渝点头:“对,你们都被骗了。”
小胖子和乔四海对视一眼,倒是没多少心疼银钱就是觉得生气。
“还好提前发现了,不然咱们将这副赝品送给钟岚,他怕是又要生气了。”
乔四海看着魏渝:“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少爷?”
“我是幽州来的商户,不是什么少爷。”
“商户?你是做当铺古玩字画生意的?”
魏渝笑道:“我是做山货生意的,不过我八九岁就在当铺做掌柜。”
乔四海瞪大眼睛:“八九岁就做掌柜了?”
小胖子想到什么:“那岂不是很会辨别古玩字画?我这儿还有几样东西,你能不能帮着我辨别真假?”
一旁的几人都道:“我也有,我也有!”
魏渝坐下来道:“好,你们尽管拿来,我左右也没事,就帮你们好好瞧瞧。”
这一瞧就瞧到天黑。
因着魏渝帮这些空有钱财,头脑简单的少爷搜罗出不少赝品,这让几人对魏渝都大有好感,他们都打定主意,回到明州城就去报官,虽说他们都不差这几千两银钱,可他们也都是明州城有头有脸的少爷却被一些二道贩子蒙骗戏弄,怎么说也得出一口恶气!
“魏渝,你的住处在哪儿?”
小胖子张维扬对魏渝很是亲近,觉得他与他们年纪相仿,又长得好、会说话还有本事,他娘说了就是要多结交这样的朋友!
“我在山下住。”
“你在山下住?”
乔四海皱皱眉道:“山下人多又吵,你怎么在山下住呢?”
魏渝温温笑道:“我不过是明州名不经传的小商户,住在山下才是合情合理。”
“魏渝,别住在山下了,和我们一道住在汤泉这儿吧!你说话有趣,我还想与你说说话呢。”
张维扬眼睛一亮:“对了,你会骑马吗?”
魏渝挑眉:“会骑。”
“醉仙山庄还有猎场,明日咱们一道去骑马打猎如何?”
乔四海道:“明日钟岚应该也在,他这人脾气怪,你可莫要与他计较。”
钟岚?钟堂主早逝长子留下的唯一子嗣?
魏渝对这里每个人的身份都有数,笑眯眯起身道:“咱们一见如故,玩得好,说得着,我心里也高兴,可我既然来到山庄就要守山庄的规矩,明日一早我就到猎场找你们如何?”
见他坚持,张维扬和乔四海更觉得此人懂规矩不附炎趋势,也只好不再劝留。
次日一早,魏渝牵着马来到猎场就见着不少年轻人聚在一处。
他打眼一过就知晓这里不仅有张、乔、钟三大家族的少爷还有不少明州商户的儿子。
“魏渝!这儿!”
小胖子张维扬夹着小矮马过来,白胖脸蛋满是笑意:“我都说让你住在山上了,你再晚来一点比赛可就开始了!”
“这个你们带在身上。”
张维扬接过来几个荷包,见着里头有不少黑乎乎的小药丸:“这是?”
魏渝道:“这是用幽州药材制成的止血镇痛的药丸,虽说猎场都是圈养的食草牲畜,没有什么血性,可林中山路崎岖也有危险,把它留在身上也算有个保障。”这药丸是涣哥儿和沈珺给魏渝和镖师们准备的,他从中拿了一些用来“交际”。
“魏渝,你可真贴心!”
张维扬拿着几个荷包就跑到人群中央:“乔老四,李舜,你们看魏渝给咱们带什么了!”
乔四海听到张维扬的复述,笑嘻嘻拿过两个荷包:“每年打猎都有人受伤,虽说郎中就在外面等着,可等他们出现咱们都疼死了,我要一个,哎?钟岚,你要不要?”
魏渝看向人群中央的钟岚。
此子骑在马上,他面色苍白,身量有些瘦小,嘴唇没有什么血色,他淡淡瞧魏渝一眼,摇头道:“不要。”
乔四海耸耸肩膀,将剩下的荷包也塞进胸前:“那敢情好,这两个都是我的了!”
“魏渝,咱们走,比赛从现在开始到太阳落山结束,谁的猎物最多谁就胜出,等到晚上篝火烤肉,钟堂主还会给赢家彩头呢。”
魏渝翻身上马,与几人并肩前行,微微笑着:“哦?还有彩头?这些年谁得到彩头最多啊?”
张维扬下巴朝前方点了点:“钟岚,别看钟岚比咱们瘦小,他有些本事呢。”
身后的人见着魏渝能与张乔两家少爷走得那样近都有些疑惑。
“这人是谁啊?”
“没见过,姓魏,不像是有名的商户少爷。”
“没准是那位张姓少爷的亲戚,我难得瞧见他对谁这样上心!”
“别管他了,咱们还是先去寻钟少爷,只要助钟少爷夺得彩头,也能在钟堂主面前卖个好!”
“你说钟少爷一个跛子打什么猎?还不如屋里吃吃酒,听听曲儿呢!”
没一会儿,魏渝就和乔四海张维扬走散了,前者去追一只小鹿,后者没走多久就摸着肚子说饿了,然后就和随从在草地上野餐起来。
魏渝是山里长大的小孩,一个人在山中打猎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悠哉闲适,他无心与这些人争抢什么彩头,故而只打了两只野兔挂在马上意思意思。
不远处有瀑布溪流的声响,他停下让奔波半晌的马儿过去喝些水,见着溪水清澈,他也蹲下来接两抔水用来净面,忽而他耳朵一动,微眯着眼睛看向一旁的树林。
他拿过弓箭,屏息悄声走近林中,此时无风,眼前茂密树木微颤。
下一秒就见着一人影狼狈掠过树丛,而他身后两只花豹穷追不舍。
花豹?这圈养的狩猎场怎么会有花豹?
魏渝不再犹豫,目露冷静,抬弓拉箭,只听唰得一声锋利箭羽直直刺入花豹腹中。
那人应该也得以喘息,一箭将另一只花豹毙命!
“钟岚?”
魏渝微惊,饶是他百般算计也没想到堂堂钟家少爷能落单到被花豹围堵。
钟岚脸色更苍白了些,捂着流血的胳膊不说话。
魏渝见状,抽出一支弓箭划向他的衣袍,就听着钟少爷咬牙道:“你!”
魏渝皱皱眉:“你受伤了,不撕你的衣服难不成要撕我的衣服吗?”
他撕下钟岚的袍子一角,三两下就将布条缠在他那只流血的胳膊上,又拿出先前分给众人的荷包:“吃三粒就成。”
钟岚疼得差点厥过去,死咬着嘴唇:“我,我从不吃来路不明的药!”
“那你就疼着吧。”
魏渝很会识人,像是张维扬和乔四海那种大脑空空,心思单纯的少爷,只要陪他玩好哄好,时间一长这种人便会听之任之;但像是钟岚这等傲娇聪明的人,你越给他好脸色,他越觉得你巴结,你越不理他,他反而觉得你出淤泥而不染。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钟岚又急又臊道:“没有水,我怎么吃!”
魏渝蹲下来平视他,勾唇笑道:“张嘴。”
钟岚不情不愿的微微张嘴,还没反应过来那苦涩药丸就砸入喉咙里,他当即难受地想吐,不料却被这人捂住嘴巴。
“咽下去了?”
钟岚眨眨眼,点了点头。
魏渝松开手,意有所指道:“这种私人猎场为何会有花豹?”
按理说只会有些食草牲畜用来哄这些少爷玩。
钟岚脸色一沉:“有人想杀我。”
魏渝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那我得走了,有人想杀你,你却被我救了,那人知晓后岂不是也恨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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