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风愁把手里的笔一摔,耳朵一竖,大战一触即发。
归雪间默默地往后退了退,防止两人打起来殃及池鱼。
严壁经不以为意,笑眯眯道:“我就不一样了,很有教小和尚的经验,特别是不聪明的那种。”
话音一转,对别风愁说:“我可以教你。要是你最后考试不错,要化作原形陪我玩。”
一瞬间,归雪间以为严壁经要被别风愁咬死了。
但别风愁看了看咳嗽的归雪间,看了看桌上宛如天书一般的文字,忍辱负重地答应了。
归雪间松了口气,不是因为他不想教别风愁,而是他似乎教不好别风愁。
于是,这桩事就被严壁经接手了。
院子里的生活很是鸡飞狗跳,一点也不无聊,但归雪间总是忍不住偏过头,想和身旁的人说话。
于怀鹤不在。
归雪间便又若无其事地扭过了头。
孟留春听闻大家一起学习,很是不满,觉得院子里其他三人排挤自己,最后变成了大家一起在孟留春的堂屋里念书。
学着学着,学不下去,又聊了起来,讲起上次徒水村历练之事。
孟留春对白狼上次把自己甩下来之事耿耿于怀,别风愁装作认真学习,当没听到。
孟留春打不过他,只好作罢,又谈起柳垂今:“听闻他背后的柳家势力很大,连书院都和柳家有交集,轻易得罪不起。”
别风愁的老家似乎在魔界边缘,指望不上,严壁经的底细大家不是很清楚,不知道是哪个庙里出来的,想必管不到俗世之事,于怀鹤和归雪间两个还被白家通缉的逃犯就更别说了。
想到这里,孟留春很愁:“哎,他要是记恨上次的事,欺负我们势单力薄怎么办?”
别风愁冷笑一声,怒气冲冲道:“就他?柳垂今要是敢先对我下手,别怪我不客气。”
严壁经不慌不忙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还能再书院里无法无天不成。”
归雪间半垂着眼,慢慢研墨,没有出声。
之前一直太忙,没有证据,而柳垂今身上只出现过一次魔气,还非常稀薄,不像能成什么大气候的样子,所以一时间没管。
和柳垂今有关的事,他也一直在探听。
因为上次历练时,周先生也在场,归雪间索性向周先生打听过柳垂今。
柳垂今在书院很出名,不仅放贷,还出售各种物件。
照理来说,紫微书院有近千年的积累,藏宝阁中的珍宝不计其数,百物所内各类炼器、炼丹、布阵的材料一应俱全,没必要去柳垂今处挑选。
但据说他那里的货很抢手,连书院都没有的奇珍,都能买到。
比如有些生长在魔界边缘的东西,不属于魔族产物,但又受魔族看管,很难获取。一般要么是修士前去采摘,或是大商会与住在魔界附近的妖族合作。
这两种方式得来的东西价格都十分昂贵,有市无价,毕竟要冒的风险太大。妖族本就和魔族比邻而居,适应环境,一个族群结伴前往还好,人族修士一个不小心就尸骨无存了。
书院里的人以为这些东西与柳垂今背后的柳家有关,
归雪间听了后,疑心是柳垂今和魔族有勾结,东西是直接找魔族拿的。
至于更多的,周先生也不晓得了,他对书院的诸多是非并不在意,专心修书,还要教一个没有仙骨的学生,实在很忙,没空留心一个后辈。只告诉归雪间,叫他不要担心,柳垂今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在书院里胡作非为的。
最后说:“你要是被欺负了,过来找我便是。”
作为一个有靠山的学生,归雪间感到安心。
柳垂今在书院里十分高调,普通学生没有正当理由不得下山,他却经常在外走动,或许借此机会与魔族接触。
但这些都是猜测,不是很确定。
归雪间思忖良久,之前都是在先生和同窗处打听,不如再去问问师兄师姐,或许能有之前没听过的事。
他认识的人不多,最后决定去问棋社的师姐。
棋社人多嘴杂,除了对弈的两人,围观群众一贯边看棋边聊天,而师姐对自己一直很好,应当不会隐瞒。
上完课,归雪间抽了个时间去棋社玩。
师姐一听他提到柳垂今三个字,大惊失色:“师弟,你不会欠他的钱还不上吧!天杀的柳垂今,又骗师弟的钱。”
看来柳垂今的风评不大好。
归雪间摇头。
师姐有一张快嘴,没等归雪间开口,又说:“还是你缺灵石花了?你不要找那个黑心商人借,师姐给你拿灵石应急。”
归雪间又摇头。
也不知道这柳垂今害了多少师弟师妹,叫眼前的师姐如临大敌。
师姐似乎想起了什么:“也是,你的师兄是于怀鹤,还……总不会缺灵石花的。”
她又问:“那你问他干嘛?柳垂今可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借他的钱还不上就要帮他干活,接他的任务,耽误自己的修行。但……他有靠山,又不至于做的太离谱,就是恶心人,书院里也没管。你还小,离这种人远点。”
归雪间说:“……我和柳师兄,有点过节。”
然后,他将之前发生在徒水村的事和盘托出。谎话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说的越少越好,他打听柳垂今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没必要瞒着。
师姐听完后笑的花枝乱颤,似乎很是痛快:“不愧是我看中的师弟,原来就是你们叫他大大的丢了脸。哼,他早该遭报应了。”
归雪间说:“徐师姐说的是,我是想,若是柳师兄在的地方,我就少去,不碰见他就好了。”
师姐很爱护归雪间,详细说了柳垂今交好之人,叫他遇见了都别搭理,又说了柳垂今平时爱去的地方,叫他少去。万一被他撞到,又没有于怀鹤护着,小心这人丢了面子下黑手。还有一事,柳垂今每月十五要下山一趟,取柳家的货物,带回书院,据说还在城中的宝月楼大摆宴席,招摇得很。
归雪间听了,都记在心中,很感谢师姐。
讲完柳垂今,师姐还嫌晦气,要和归雪间下棋,考考他最近棋艺是否有长进。
但棋局还未开始,就听不远处的人群一阵喧哗,有人大声道:“坏了!棋盘坏了!”
这可是件大事。
师姐放下手中东西,连忙过去。
棋盘价格昂贵,学生买不起,是书院的东西,暂时借给棋社使用,无需灵石。但对这类珍贵的法器,书院每年年末都得盘点一番,到时候若是被发现坏了,不仅要挨批,还要赔钱。
“我也没动啊……怎的一下子就不亮了?”
“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先找人试着修缮?”
“要找炼器师吗?不知有谁认识。”
“我看……似乎是棋盘下面铭刻着的阵法出了问题。但太复杂了,须得阵法大师来查探,我看不太懂。”
又是一阵哀叹。
棋社众人们讨论了一番,最终有徐师姐敲定了应对办法,由棋社的人量力而行,捐一些灵石,凑在一起,找个懂阵法的先生瞧瞧。
她以身作则,先出了两百枚灵石。
即便是散修,没有门派支持,在书院里上几年学,都能靠做任务攒下一点积蓄,徐师姐的话一呼百应,剩下的人也纷纷出钱。
师兄师姐们都在,还不至于叫归雪间这样新来的师弟出钱。
归雪间在外面看着,皱了皱眉,如果他想要出自己的一分力,可以像别人一样捐些灵石。
阵法是很奇妙的东西,不是布置完成后就一劳永逸了的。像护山大阵之类阵法,每年都可能受环境影响产生缺漏,花先生每年都要花一个月时间专心检修护山大阵,马虎不得。而棋盘上铭刻着的阵法,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效力减弱。
归雪间是懂阵法的,虽然他不知道棋盘上到底铭刻着什么阵法,能不能修好,但棋社的师兄师姐们都很友善,徐师姐又是棋社的副社长,如果试都不试,他觉得很对不住棋社的人。
归雪间没想多久,开口道:“师姐,能让我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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