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全是学生,两人沿着路走了一刻钟,这次需要排队了。
归雪间听了一耳朵,才知道要在这里安排住处。
书院中学生众多,上课的教室、住宿的居所分布在四座主峰,主峰之间有栈道相连,不必爬上爬下,但不用灵器法器,来来回回也很耗费力气。而来紫微书院上学的都是不足二十岁的少年,年纪轻轻背井离乡,若没有个伴,怕是更难适应。所以册子上写过,一般情况下,书院会将来自同门同族的学生分在一起,若是散修,有朋友者可以一同居住,没有朋友,也可以选择和同乡一起。
只见一位身材削瘦,面容严肃的先生立于队伍前,问道:“你们两个师出同门,是什么关系?”
队伍最前面的是一对身着同样服饰的少男少女,青春活泼得很,那少女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们是从小许下婚约的道侣,此次相伴来书院读书,只等长大后成婚。”
一旁有人幸灾乐祸道:“完了。”
归雪间:“?”
这人在乐什么?
先生又询问了两人练的功法,修的什么道,片刻后就做出决定,为两人挑选了合适的居所。
但看到结果后,两人很不满意:“先生,我们师出同门,你怎么把我们分到不同主峰了!这来回要一个多时辰呢!”
归雪间一惊,似乎明白过来了。
一般来说,同门学生会分到一起居住,就说明会有不一般的情况。
譬如眼前这两人有婚约,又情投意合,这样很好,但又不好。
书院不是宗门,所收的学生来自各处,有散修,也有宗门弟子。书院教授他们学业,代为监管几年。那在这几年中,学生就不能出现大问题。
衣食住行,一一妥当,出门降妖伏魔,也有前辈护法。其余的就是学生自己的问题了。若是沉迷情爱,荒废修行,日后师长怕是要上门找麻烦的。
而修行之人,寿命远比凡人要长,年少时多努力修炼,虽也有知慕少艾,毕竟不多。
所以这事以同宗门内定下婚约最为常见。而书院的学生太多,先生们不可能像宗门中的师父那样成日看着学生,所以干脆快刀斩乱麻,从源头断绝学生沉迷情爱的可能,一旦有婚约,就将两人的住所安排得远远的。
那少年据理力争:“我和师妹从小青梅竹马,每日一同吃饭修炼,从未分开过,书院凭什么这样做!我们要住在一起!”
那先生着实吓人,阴森森道:“你们可以不上学,就不用遵从书院的规定了。”
两人便蔫了。
“师妹!”
“师兄!”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只能劳燕分飞了。
周围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归雪间的睫毛颤了颤,偏头看向一旁,身侧的于怀鹤也皱起了眉,大约也猜出来这事的缘由。
虽然这一路来,他从来没和于怀鹤睡过同一张床,但是每个夜晚,他们都是在一起的。
于归雪间而言,于怀鹤像是每晚在枕边亮着的烛火,是他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人,现在忽然说要分开,他有点慌。
作者有话说:
书院:禁止早恋
但是恋一定是要恋的,全校第一谈个恋爱怎么了呢!
第22章 师兄弟
几天前,归雪间和于怀鹤曾违反过一次书院规定,但当时没被抓到,所以未被处罚。
而眼下这件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而那位先生不像文先生那般好说话,违反规定,似乎会有很大麻烦。
接下来的数人都是独自前来上学,不必考虑太多,先生很快为他们选择出合适的居所。
马上就要到自己了。
归雪间心不在焉地往前走,他不是不小心,是故意撞到了于怀鹤,于怀鹤回过头,两人对视着,归雪间很小声说:“未婚夫,怎么办?”
在嘈杂的环境中,这句话轻的像是气音,似乎很怕别人听到。否则怕是会被好事者上报到先生那里,立刻将两人发配到两座不同主峰,从此除了上课,不能再见面。
于怀鹤半垂着眼,沉默片刻后,他说:“不能留你一个人住。”
归雪间还未反应过来,前面的人已经拿着玉牌走了。
轮到他们了。
两人报上名字,先生眼皮耷拉着,形容可怕:“你们是什么关系?”
于怀鹤回道:“师兄弟。”
归雪间慢半拍地察觉到,于怀鹤说的那句话是提前对自己的解释,他准备欺骗眼前这位先生了。
隐藏一段本来已经不存在的婚约关系,让自己以为它确实存在……归雪间怔了怔,他记得于怀鹤之前也曾制止过孟留春说出真相。
先生不依不饶,目光如炬,像是非得从他们两人身上找出不同寻常的关系:“既然是师兄弟,你是金丹,他怎的毫无修为?”
归雪间有点心虚。
于怀鹤淡淡道:“他身体不好,之前一直在养病,现在好了,才能修炼。”
先生“哼”了一声:“希望如此,已经考入书院,日后便要刻苦修行。”
然后为他们选好了住所,一间院子里的房间,中间隔了个堂屋。
轮到归雪间交上玉牌,铭刻上居所所在的主峰时,那先生打量着归雪间,又说了一句:“没见过哪对师兄弟是这样的。还以为你是女扮男装,浑水摸鱼。”
归雪间:“……”
先生,你也想的太多了。
不过这样看来,两个同性少年订下婚约确实不太常见,这先生都想到了女扮男装,都没考虑到他们之间也是可以有婚约的。
……感谢先生的不多想之恩。
两人继续往前走,后面的路就没有书院设下的地方了,只有几位师兄师姐负责指引方向。
而在通往不同主峰的路口,一个人正穿梭于人群中。他虽也穿着和师兄们同样的衣裳,浑身上下却有众多首饰,在日光下金光灿灿,看起来就很有钱。
一旁的师姐懒洋洋道:“你们新来的,要是实在没钱,可以找他借点灵石花。”
书院不收束脩,衣食住行也一应俱全,但只能说是保障生活需求,想要更换灵器,亦或是有别的开支,就要动用自己的灵石了。书院里也有赚灵石的渠道,譬如给各位先生峰主干活,或是接取任务,但这些对新生来说太过遥不可及。宗门弟子大多有积蓄,各地来此的散修在路途上就要花一大笔钱,开学时囊中羞涩,难免想要借钱。
这位柳垂今师兄据说背后有人,在书院里开起了这桩生意,利息不高,能解燃眉之急。书院里考虑到学生的需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也不允许正大光明地招揽客人,只能靠口口相传。
这不,亲自来这捉人了。
于怀鹤听完了,随意地挑出其中一句,重复道:“月息五厘。”
归雪间敏锐地察觉到了于怀鹤的意图,停下脚步,微微蹙眉:“你想借灵石?”
对于借钱一事,归雪间很不赞同。
他前世死后,残魂飘飘荡荡,曾听过赌徒寻死前的哭嚎,欠钱太多,连累父母,生无可恋,只好一死了之。
虽然于怀鹤并不赌钱,全心修炼,日后还会成为天下第一,但他本来就很节俭,一路上多了个自己,才花了很多灵石,导致现在不够用,想到借钱的事。
归雪间有点愧疚,他认真地说:“我这里还有七八块灵石,你要可以拿去。”
于怀鹤道:“我不用。”
归雪间立刻说:“你都不用,那不许借。”
他早有准备。无论于怀鹤要不要,都是同样的结果。要了就有了灵石,不用去借。不要就更有理由,连现有的都不要,为什么要去借?
于怀鹤定定地看了他一小会儿,低声说:“不借。”
被那样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盯着,归雪间感到有点冷。他以为是于怀鹤察觉陷入自己的语言陷阱,而龙傲天是一个从来不会输的人,所以有点不高兴。
他偏过头,小声说:“我也可以赚灵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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