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的这段时间,归雪间被于怀鹤捞了很多次,对这个人的怀抱已经很熟悉了,鼻尖在于怀鹤的胸口撞了一下,不疼。
横着的剑鞘硌着他的肋骨,冷而硬,令归雪间如梦初醒。
他后悔了,是一时冲动才耍赖的,若是遇到真正的杀手,不可能会因此而停下。
但于怀鹤会。
他松开剑鞘,双手环抱住归雪间。
于怀鹤似乎对他耍赖之事避而不谈,而是认真地说:“你学的很好,天赋很高。短短两月,就有这样的进展。”
归雪间仰起头,含混地应了一声。
于怀鹤拨开归雪间揉乱了的头发,像是有些犹豫。
犹豫不决是人之常情,但发生在于怀鹤身上似乎就被无限放大了,仿佛他要说一件很严重的事。
归雪间等待着。
灯火将于怀鹤的侧脸映得模糊,他轻声说:“我要元婴了。”
归雪间一怔,这是一件好事,于怀鹤犹豫什么?
然后,他慢半拍地意识到,突破大境界是要闭关渡劫的。
元婴期的雷劫并不十分厉害,除非道心不稳,或是修为得来不正,危险不会太大。
于怀鹤说:“可能要闭关一个月。”
进入书院后,归雪间对修仙有了很多了解,微微皱眉:“你不要出来得太快,根基不稳怎么办?”
于怀鹤的语调平淡又很自信:“不会。”
也是,这个人前世是成仙了的,怎么会败在小小的元婴之下,但归雪间忍不住。
他被于怀鹤抱着,浑身好像没什么力气,大脑也是空茫的,软绵绵地靠在于怀鹤的胸前。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在狭小的幔帐里蔓延着。
好一会儿,归雪间忽然问:“你是不是早就快元婴了,一直在抑制修为?”
所以接了很多任务,买了无数法器,还对他《重明十八影》的修炼进展十分关心,今日还亲自出手试了。
于怀鹤没有否认:“我的心法本就修行得较慢,所以很早就能预感得到快突破了。”
归雪间不是很信。
于怀鹤又指了几个地方,对归雪间说:“这些不能碰。”
虽然有了身法傍身,但归雪间归根究底还是很脆弱,不像别风愁,有在房间里跳来跳去的爱好,更不会碰到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
于怀鹤解释:“布了机关。”
归雪间努力把身体往上挪了挪,贴着于怀鹤的肩膀:“会抵御刺客?”
于怀鹤说:“不是。这些连在了见白峰戒备堂的摇铃上。”
戒备堂是书院负责警戒的地方,每天夜里要巡逻,若是发现外敌入侵,就会摇响铃铛。
归雪间:“。”
难怪不能乱碰,别的阵法符箓什么的碰了,顶多是炸了房间,这个要是动了,就把整个见白峰的守卫和先生都摇来了。
归雪间看向于怀鹤,觉得这人有点可怕。
于怀鹤却不在意:“戒备堂本就是为了保护学生,白家在追杀你,本就需要格外保护。”
似乎很理所应当。
归雪间没忍住笑了下。
闭关之前,于怀鹤早已将一切安排妥当,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从于怀鹤的怀里爬出来后,归雪间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还是不怎么睡得着。
他睁开眼,看向一直还坐在自己床边的人。
于怀鹤的眼眸漆黑,里头有一丝琉璃灯的光,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他的眼神很难形容,似乎有一种前所未见的担忧和温柔,沉甸甸地落在自己身上。
归雪间无意识地勾了下于怀鹤的小拇指,感觉这个人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自己的后背,沉沉睡去。
第二天,于怀鹤处理好书院的诸多事宜,准备闭关。主要是告知赵游峰主,自己要去闭关提升境界,最近一段时间内不能去上课。还有就是找书院要一处闭关场所。
于怀鹤在书院里很有声名,先生们都没多问,只叮嘱他小心雷劫。
归雪间陪于怀鹤一起去闭关的洞府。
出了十三主峰,就没有飞行禁令了。归雪间的储物戒指里包容万象,什么都有,自然也有能飞的东西,但要烧灵石,所以还是由于怀鹤御剑飞行,载着他过去了。
闭关的洞府在群山之间,里面很干净,于怀鹤还是有用法术清扫了一遍。书院已经提前布下结界,只有在此闭关的学生可凭玉牌出入。但归雪间还是不大放心,他观察了周围的地势,又替于怀鹤布了个阵法才放下心。
然后,他陪着于怀鹤一起去,于怀鹤又把他送回来,再独自过去。
归雪间很疑惑。
于怀鹤凝视着归雪间,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好一会儿才回答:“只是想带你去看一看,怕你不放心。”
说的也是。
于怀鹤安顿好归雪间,转身离开。
归雪间抬起眼,看着于怀鹤的背影,睫毛颤了颤。
昨夜没有睡好,又很费心地布了阵法,回来之后,归雪间睡了昏天暗地的一觉。
醒来后,他莫名地无聊,不想起床,赖在床上,盯着屋顶,寻找于怀鹤所说的位置——那些隐藏着机关,不能触碰的地方。
终于,归雪间找到了一丝机关的痕迹,呼吸却突然一滞。
书院很安全,他现在也有了自保的能力,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人掳走或杀死。
不是害怕危险,就是心里空荡荡的。
这种空荡荡的感觉一直持续着,无孔不入,绵密地填满了归雪间的生活。
在他起床看不到窗外练剑的人时,在夜幕落下,点亮床边的八宝七彩琉璃灯时,在看向后院架子上无人使用的武器时,在穿着这件千金裘时。
他总是,总是想起于怀鹤。
第51章 情人蝶
第二天上课,归雪间一如往常地起床,别风愁等在窗前,要陪他一起去。
他看着归雪间:“山上的风大,于怀鹤不在,万一你被吹跑了怎么办?”
归雪间:“?”
很有舍友情,但对自己的误解也很大,他还没轻到那种程度。
还是一起去上学了。
去棋社玩,师姐问:“听说于怀鹤闭关了?他交纳金皮兽那次,我也在场,瞧见你们牵着手来着。”
归雪间点头。
虽然师姐的话只是一种客观描述,他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师姐看着他,眼神里似乎有点可怜:“你要想玩,我可以陪你。”
归雪间:“……”
他不知道师姐为什么在可怜自己,只好说:“多谢徐师姐。”
下了课,没到休沐的日子,周先生有事出门,路过归雪间上课的地方,特意叫他出来,问:“你师兄闭关去了?”
归雪间又点头。
周先生难得温和:“于怀鹤不在,你是不是不适应,不是说从小就待在一起的吗?”
归雪间:“。”
几天下来,归雪间点头都点累了。
怎么感觉于怀鹤闭关的事全书院都知道了?
而且仿佛失去了于怀鹤照顾的自己太过脆弱,很容易出事,师长同窗们纷纷对他关照更多,爱护有加。归雪间很感激,但觉得不用。
比如经过修炼,灵力含量过高的灵草之类还是不能吃,在紫微书院里种出来的普通吃食也能一起吃了,不用费心再去外面买菜。
再比如他现在也是有修为的人了,虽然不多,但也是能救命的。
上了半年学,别风愁除了在修为上长进挺多,很多课程还是一窍不通。他听闻年末要考试,很是担忧,怕自己考试成绩太差,到时候被赶回去,后悔上课睡觉了。
很有舍友情的归雪间决定帮他补课。
归雪间从小看书,无师自通,不能理解别风愁不会的地方,甚至有时候别风愁连不懂的地方都指不出来。
归雪间教得很认真,嗓子说哑了,别风愁双眼无神,似乎还是很迷惑。
这种折磨持续了三天。
另一间房的严壁经估计是听烦了,经都不念了,走出来说:“归施主,你是不是没教过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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