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湿润,犹如待采撷的花瓣。
他从未体验过那里的触感。
一旦心中浮起这个念头,某种奇怪的渴意便如附骨之疽般侵入他的皮囊,他感到一阵从未体验过的、迫切的情感。
正序按捺下已然翻涌至喉头的欲望,平静的嗓音低沉喑哑:“这样,您满意么?”
池殊屈起的指节抵着下巴,垂眼俯视着下方的男人,发出一个唔的音节:“马马虎虎。”
猩红的触手无声缠绕上他苍白的手腕,隔着衣料环住他的小臂,湿冷柔软的触感钻入毛孔,但意外地,池殊并不感到排斥,甚至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能够控制那些东西的感觉,就像……自己与它们建立了某种联系。
或许是正序在他身上的那道纹身起了作用,让他得以分享到了对方所谓“神明的权柄”。
他不着痕迹地动了下指尖,触手们便乖顺地从他的身上松开。
池殊把视线重新移到男人的身上,如同打量一只囚笼中的困兽。青年弯起色泽浅淡的眼眸,眉梢携着愉悦:“那么,接下来,向我献上你的虔诚吧。”
******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回荡在玩家们的耳畔。
【恭喜逆位方完成阵营任务,胜出本场对抗赛。】
【败方将全员回收。】
【到有玩家探索度已达到100%,本副本永久关闭,不再开启。】
【副本关闭倒计时:5分钟……】
【呲——呲……】
【检测到有█干扰,正在启动强行关闭程序……】
【请各位玩家耐心等待……】
……
“怎么回事?”在机械音落下之后,薛琅不禁微微皱眉,他下过那么多次副本,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
异渊游戏的系统……也会受到干扰吗?
他想起上个副本结束时池殊比他们都要更晚离开副本的事情,看来这次依旧和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数分钟前,对方被主脑彻底“吞噬”,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但直到现在,作为队友,薛琅能看到对方的通讯头像依旧是亮着的,没有变成灰色。
这意味着池殊还没有死。
陈延的视线扫过周遭的血红,墙壁与地面都由血肉构成,那一个个蜂窝般的凹陷不断蠕动着,好似在呼吸,头顶上是密密麻麻的触须,犹如倒长的海草般浮动,底部是类似眼球的东西。他能感受到它们的视线。
他们此刻已然身处于主脑的内部,这里只有一条血红的道路,通过未知的深处。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陈延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作为整个副本的核心,主脑根本无法借助寻常的手段从外部破开,但这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那些闭合的血肉自发地为他们拨开了一条入口,即便持续的时间极短,只能堪堪让他们两个人闯入。
他全程都在旁边看着,没有捕捉到发动道具的痕迹。那么除了天赋,陈延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一股冰冷的寒意突然掠上薛琅的脖颈。
他顿住脚步,视线从抵在脖子处鲜红的刀刃移到了身旁青年的脸上,后者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空气一时静默,唯有周遭血肉颤动时发出的怪响。
“池殊跟我提过,你的天赋是‘招魂’。但很显然,不是。”陈延漆色的眸中毫无波澜,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们……不,你为什么要骗他?”
“出手很快嘛。”
薛琅轻轻笑了声,舒展开的眉眼同之前判若两人。他感到脖颈处细微的刺痛感,不出意外,那里已经流出了血,只要对方的手稍微哆嗦一下,便会割破动脉。他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怎么,你觉得我会对他不利?”
陈延盯着他,仿佛要透过那层皮囊看到某种更深的东西,他口吻平静,却无端令人不寒而栗:“告诉我原因。”
薛琅挑眉:“不行。”
陈延看了他两秒,发出一声冷笑,却是反手把刀抽回了,金属划破空气,发出危险的尖响。
“我会告诉他的。”
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对方多做纠缠,也不可能真的动手,池殊还下落不明,这时候追问无疑是个愚蠢的做法。
薛琅探了探自己的脖子,不出意料摸到一手刺目温热的猩红,啧了一声。他第一次见面就看这小子不顺眼,果然,他的直觉是对的。
他们继续往深处走去,在刚刚的插曲后,两人之间始终萦绕着某种诡异的气氛。
薛琅突然道:“和我做个交易怎么样?”
他目视前方,缓缓道:“等离开这个副本,我们约个时间,到时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不过,在这之前,你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他。”
陈延侧眸:“我凭什么相信你?”
薛琅眸色沉了沉,似有顾忌:“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总之你先答应。”
陈延沉默地盯着他,用眼神表示拒绝。
数秒的对峙后,薛琅烦躁地抓抓头发,低骂了一声:“……这种跟人绕弯子的活就不该让我来做。”他磨了磨后槽牙,做了个深呼吸,干脆摆烂道,“烦死了,你要告诉他就告诉他吧,反正之后烂摊子也不是我来收拾,随你的便。”
陈延:“……”
他眸色闪动,刚想说什么,视线突然被不远处的场景所吸引。薛琅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投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然来到了主脑核心的附近。
在通道的尽头,是一座更为开阔巨大的空间,血色织成穹顶,那坑坑洼洼的褶皱是主脑内部的沟壑,触手如猩红的瀑布一般奔涌而下,无数的学生被绑缚在血肉之间,它们双眼紧闭,尸体构筑成墙壁,使这里看上去如同异兽盘亘的巢穴。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后,陈延瞳孔微缩。
那些触手的上面……似乎,有人。
薛琅同样看到了那道熟悉的人影,眼前的一幕太过怪诞诡异,以至于他们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诡谲的血光下,鸦发白肤的青年坐在触手交织的座椅上,屈起的手指托着面颊,那双眼眸如同淬了血,呈现出一种渐变的红色,里面仿佛被剥蚀了人类的情感,变得无比淡漠与冰冷。
他襟口的第一颗扣子被解开,能清晰地看见锁骨上猩红妖异的纹路,从胸前一路蔓延至腕骨,宛如一道怪异的诅咒,亦或是象征着束缚意味的枷锁,印在那格外苍白的皮肤上,有种凌虐的意味。
数不尽的触手在青年的背后涌动,好似窥伺的毒蛇,它们贪恋般触摸着他的衣角、裤腿,嗅闻着对方身上的气息,却被约束着无法寸进分毫。
在池殊的身前,半跪着一个发丝银白的男人。
他似是顺从地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如同猛兽向它的驯兽师袒露出最脆弱的命脉,予取予求。
下一刻,两人脚下的地面竟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不仅是地面,墙壁,穹顶,那些浇筑成它们的血肉都开始疯了一般地抖动着,一条条暗红的豁口在它们身上崩裂开来,主脑的沟壑抽搐蠕动着,仿佛垂死般发出撕裂的呜咽。
池殊微微垂眸,视线和底下两人有过短暂的交汇,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现在他这个模样,根本不可能和他们正常交谈,只能之后再找个理由……
正序早已察觉到那两个潜入主脑的不速之客,但在他的眼中,那些人不过是随时能够捏死的蝼蚁而已。
可是,
面前这个人类竟然因为他们而颤动了心神。
男人的眼底一片晦暗,他垂下眼皮,巧妙地将如沸水般翻涌而上的恶意尽数掩去。
欲望又开始在他的体内作祟。
这个人类是只属于他的猎物,一个漂亮的、狡诈的、完美的狩猎对象,他会得到他,不惜一切代价,而在这之前,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东西染指他。
“这样做,您满意吗?”
正序的声音拉回了池殊的思绪。
主脑已然开始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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