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的,我在市井长大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听了很多。男人去了花街就爱吹牛。多少银子听一曲、睡一觉,还要说具体的人是谁。既要显阔,也要显摆他能挨上天仙。”
洪楚有些失望:“我也没点过。”
室内有一阵沉默。
陆杨数次张嘴,豁出去与他攀交情。
“改天我们一起去。”
洪楚笑了。
陆杨说:“你出钱。”
洪楚点头。
陆杨也笑了。
难怪状元郎喜欢跟财神爷玩,有人出钱就是爽啊。
他还没点花魁呢,心情就好了。
洪楚看向陆柳:“小陆夫郎,你想去吗?”
陆柳倏地坐直,他磕磕巴巴说:“我、我就不用去了吧……”
他性格跟陆杨完全不一样。
洪楚说:“我出钱。”
陆柳内心挣扎数遍,又透过窗户,看看那些彩布。
他想去长长见识,想看看花街是什么样子的,花魁又是什么样子的。
他点头说好。
顺哥儿一看他俩都要去,想开口又不敢,就眼巴巴看着洪楚。
洪楚不带他。
“我可不想得罪黎老板,他杀人厉害。”
黎峰:“……”
顺哥儿说:“你都把我大嫂带去了……”
洪楚觉着没什么,“听个曲而已,又不做什么。”
他喊洪老五:“五叔,上菜吧。”
话题又被他带到了红榜上。
他问陆杨:“有红榜,就够带动几个商户。可不可以这样,定排名,多弄些彩头?把更多的客商调动起来。”
陆杨提出一个想法,他能完善到后面的。两人很有得聊。
可以定彩头,但选定多少个?
最多能拿一千多两银子的货物,排后面的彩头不能少太多吧?
计划可行,能产生更多的订单,挣到更多的银两,添就添了。要是不能,今年可要赔钱了。
陆杨说要请账房核算一下,彩头最好是跟布料等同的硬通货。糖酒茶。
酒不好运输,夏季也不好卖糖,茶可以。
陆杨倏地灵光一闪,“还有药材!”
他怎么忘了,他们商号还有药材生意!
屋里两个伙计,从怀里掏出小算盘,就地噼里啪啦算起来。
账目出来之前,他们吃饭,聊聊彩头的种类,谈谈拿彩头的名次。
明天就要开市,洪楚下午还有事情,不跟他们多说。
他给陆杨留了名帖:“你想明白了,要来摆摊,带着我的名帖,找集市管事就行。”
陆杨连声道谢。
黎峰不跟他们同行,还要继续当护卫。
陆柳走的时候,看了黎峰好几眼。
到楼下,掌柜的从柜台里拿出打包好的牛肉塔。
牛肉装好,就是一盘肉,没有塔了。
他们戴上草帽,再不逛了,回家去。
这两个时辰的经历,让他们三个人都发虚。
陆柳跟顺哥儿吃饱喝足,架着陆杨往前走。
“哥哥,你是醉了吗?怎么软绵绵的?”陆柳问。
“杨哥哥,你是不是没吃好,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顺哥儿问。
陆杨的手臂压在他们肩头,说:“我今天真是开眼了。你俩难道没听见吗?他计划拿出两千两银子做彩头。两千两银子,彩头……我怎么没这么多钱……”
陆柳扶着他,说:“昨天大峰回家也是这样,看起来好累。哥哥,没事的,我们在挣钱了。”
他顺嘴就说:“以后你一掷千金不眨眼!”
陆杨说:“我的小铺子,一个月挣九两银子都是多的。”
顺哥儿给他鼓劲儿:“你以后也开大酒楼!”
陆杨不开大酒楼。
他现在迫不及待要见财神爷,让人给他点拨点拨。
难怪乌家那样的富商,在府城只是个普通商号。原来这里面能有这么大的差距。
洪楚要是知道他以前年入一百两,还会请他吃饭吗?
不敢想啊不敢想。
陆杨也想见见他家状元郎,他的心怦怦跳。他找到他的目标。
第159章 画饼子
下午回家, 陆杨歇了个午觉,差不多到时辰,就起来洗漱, 收拾收拾, 换身衣裳,带上早备好的礼,到府学接上谢岩,夫夫俩往乌家去。
礼是几本笔记,都是谢岩整理过的辩论记录。吃喝没拿, 夏季食物不耐放,乌平之也不缺吃的。
傍晚时分, 街上热闹着,许多躲在巷子里乘凉的摊贩都跑出来叫卖, 在太阳落山的时辰,努力做点小生意。
陆杨沿路走着,跟谢岩说民富路那边的景象。
谢岩穿着蓝色袍服,陆杨把他的袖子扯扯, 跟他比划,说天上都是这种布料。再说附近小集市都开起来了。还有钱庄里众多老板、掌柜的,排着队兑银票。真是热闹。
谢岩看他这个兴奋劲儿, 知道他对大集之事动了心,就说陪他一起去。
“我过两天就休沐了,正好赶上最后一天, 我跟你一起。”
陆杨要等等看。他跟谢岩说:“这次大集去不去都行, 我们的货不够。还好一年有四次,下次就在九月,错过不遗憾。我这会儿不好说, 等回家跟你细细说。”
谢岩看他说起“错过”,也没多少难过情绪,脸上才见了笑。
他俩过来,赶上晚饭,在乌家吃一顿。
乌平之见到他们很惊喜,领他们进屋,说:“我还说过两天到你们家去坐坐,正好谢岩休沐,好好跟他聊聊文章。”
有客人,他就在饭厅摆桌。
跟上次招呼陆杨一样,还叫小厮抬了冰盆过来。
陆杨上次过来,没细看。这回跟谢岩一块儿来,就多瞄了两眼,才发现乌平之家里都挂了帐子。在饭厅吃饭,都没蚊子咬。真好。
他把笔记递给乌平之,席间就聊几句家常。
饭后,三人移步到书房,说说正事。
乌平之的书房收拾过,杂物摆件都搬出去了,现在只剩下笔墨书本。
谢岩走着、瞧着,说:“好简朴,像回家了一样。”
陆杨:“……”
乌平之笑道:“你夫郎花心思给你布置书房,就落个简朴的评价?”
谢岩没有那个意思,他说的简朴,对应的词是“花里胡哨”。
他牵着陆杨到桌边坐,跟乌平之说:“我夫郎找你有事,要耽搁你一会儿。”
乌平之看向陆杨,问他:“是生意的事?”
陆杨点头,兴奋犹存,他简要说起大集的事,问乌平之:“你家商号有没有去大集上占摊位?一般能卖多少货?你对洪家了解吗?他家是个小哥儿出来当家,你听说过吗?”
乌平之表情连变,以惊讶居多。什么黎峰去给洪楚当护卫了,什么他们能到大集上卖半天的货,都让他十足惊讶。
乌平之说:“我家商号不去大集。你们才开商号,可能对别家商号不了解,我给你们说说吧。”
一家商号开起来,绝不可能只做一样生意。就像很多富贵人家的家业,会有田产庄子,也会有铺面作坊。
商号会有主营和副业,主营抓自己手里,副业多是占股。
以布商为例,像三水县那种小县城,乌家一家就能独大,别的布商都是做点小生意糊口,不成气候。
到了府城,乌家的作坊不算小,但大布商有好几家。他们避其锋芒,没有壮大发展。
做布料生意,先有棉花、生丝、麻料等原料,再有织染作坊,然后是门面售卖。一般小商号撑不起这么大的家业。
府城布商,以凌家为首,白家次之。在布之外,这些大商号还会购置茶田,开个炒茶作坊,再来卖茶。还会入股一些旁的作坊,只要能挣钱,他们就要入一股。
有好的铺面,也会买下。这些铺面,会用来卖布、卖茶,卖其他作坊产出的东西,也会卖别的游商送来的货物。一年下来,营收几何,就看掌柜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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