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说给别人听的狠话,再说了,我不姓陆又怎样?我跟你姓也行啊。”
他从书桌上拿了一沓纸,都是谢岩写过字的。
“这就够唬人了。”
家里碗筷赵佩兰收拾,他们趁早出门,天黑前能回来。
赵佩兰把钱袋给陆杨了,里头有一两多的碎银子。陆杨都接了。
他行为的确彪悍,牵着他家小秀才,顺着他今早走熟的路线,满村子绕了一圈,到处借车,说要去县城告官。
参与闹婚的人都急了,怎么还去告官呢!
他们嚷嚷着:“你们欠我们田地和银子,我们去要债的!你们告官,官老爷也不会理你们!”
陆杨冷笑:“一码归一码,昨天我成亲,你们干了什么事,你们自己清楚。我不要脸了,看你们有没有命扛住板子!”
不借车,他拉着谢岩就要走。
前面有人拦着,他就举起手上的稿纸说:“我不介意在状纸上多加几个名字。”
这些人急坏了,想拦不敢拦,只说不借车,但老远还跟着走,跟着劝。
有人说陆杨不道义,都收了赎金了,怎么能干这种事。
陆杨说:“你们人多势众,我害怕啊。你们现在还敢围着我们,改天不得上房揭瓦啊?”
一些没有参与婚闹和没有近距离婚闹的人退了,余下几家都要哭一样。
另一个岔路口,傻柱家的人已经跟二喜家的吵吵了一早上,傻柱扛不住压力,说了实话,讲了陆杨清早来收保护费的事。
他们两家赶忙就要去谢家理论,找陆杨要医药费。
一帮媳妇夫郎呼呼啦啦的出门来,听说谢家秀才领着他家厉害夫郎去县里告官,吓得腿都软了。
再回家跟家里男人们说一声,一群人再出来,只看见那对夫夫俩决绝的背影。
真是好狠的心啊。
宁肯走路去,都一定要告官。
他们急得跺脚,恨恨道:“你们怎么不拦着啊!”
看热闹的村民说:“谁拦他告谁,你现在跑着去,还能追上,你去啊,你怎么不去啊。”
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
县里人过来,也要时间的,所以他们又急忙忙跑谢家去。
赵佩兰:“……”
陆杨说得对,今天没人敢来找她麻烦,但都是来求她说情,手下留情的。
感情牌又打上了,还有人哭起来了。
赵佩兰头一次发现,这些狼一样的人,原来都是纸做的。
说什么不怕官,都是装的。
第14章 今夜无眠
陆杨跟谢岩快步走了很远一段路,直至看不见村子,才缓下来慢走。
谢岩常年久坐不动,体力差,这点路走着,两腿都跟黏地上了一样,每一次抬脚,都用尽了力气。
陆杨就带他在路边休息,还笑话他:“你那点力气,是不是都用我身上了?”
谢岩没想到他家夫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说这种虎狼之词,一张脸愈发红了。
陆杨就喜欢看他这样,一副呆样,说什么都震惊,明悟过后又直白爽快不忸怩。
这种戳一下能动好几下的性格,让陆杨认为很有改造的潜力。
他看四周无人,还亲了谢岩一下。
“你今早坐门槛儿上看我的时候,是不是就很想亲我?我看你那眼神,能把我吃了。”
他都确认了四周无人,谢岩还慌张又看一次,然后捂着心口说:“你先别说了,不然我都休息不好了。”
陆杨在旁笑得好大声:“行吧,等晚上的。”
读书人,想象力丰富,谢岩想着昨晚造小人的事,被陆杨由里到外的野性征服,顿时蔫头巴脑的。
他那点力气,还不够用。
休息好了,再次上路。
他们赶时间,今天也有正事,陆杨路上收敛许多。
谢岩的朋友姓乌,叫乌志高,表字平之,同窗来往,都叫他乌平之。
家里开布庄的,在府城都有铺面,生意做得很大。
陆杨听说过布庄的乌老爷,这是他这种市井小民攀不了的高枝。没想到嫁人之后,还能去乌家做客。
只是不凑巧,今天乌老爷带着乌平之去了府城。年底了,要查账。
这处落空,陆杨想去东城门那头找熟人。
谢岩脚力不行,两人商量一番,让他去铺子里歇息。
谢家的铺面不大,小小一间,原来是卖米的,生意不好的原因之一就是家没有门路进货,也无力管理的原因。
关门之后,本来想租出去,因村里人太缠人,总抽不开身处理。
里头还算干净,只是起了些灰尘,各处都搬空了。
陆杨给谢岩擦张凳子,再擦张桌子,把稿纸都给他,让他将就着看看书,打发时间。
谢岩:“……”
这点空闲,都要看书,看来他家夫郎对他的期望真的很大。
陆杨跟哄孩子似的,笑眯眯问:“状元郎一个人待着怕不怕?”
谢岩:“我真考不上……”
陆杨没当回事儿。
三年才出一个状元,他就是喊喊。
他坏,他看谢岩为难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就想欺负一下。
“那你多看看书。”陆杨说。
谢岩又成了寡夫脸,整个人丧丧的。
陆杨笑哈哈走了。
他出门就跑,赶着时间去东城门。
那里是陈家开了十几年豆腐坊的地方,也是他长大的地方。
他所有的人脉都在那里,今天虽不去官府,也得请个官差,跟他们回村住一晚,好震慑那些村民们。
要是什么都没办,那些村民就知道他们家只是虚张声势,往后会变本加厉。
他再凶,也敌不过人多势众。到时重蹈覆辙,要破局,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他顺道买了两坛子京华酒,用了四钱银子。
这酒产自京都,又烈又醇厚,喝着很带劲儿。
拎着酒,拐进巷子里,熟门熟路敲了罗家门。
罗家兄弟都在衙门当差,官职小,只是普通小吏,可他们那身官差衣裳穿着,走街串巷的,谁敢跟他们叫板啊?
陆杨跟他们自小一块儿长大,罗家兄弟年长他五岁。他小时候就崇拜武力厉害的人,最爱跟着街霸一样的罗家兄弟玩。
直到他跟着陈老爹回村里,罗家兄弟还都舍不得,给他说过亲,想把他留县里。
可惜,聘礼太少,陈老爹不干。
陆杨想着,这样也好,至少他见到了亲弟弟,也回到了两个爹身边。
罗家嫂子来开门,见是他来了,喜得不行,赶忙迎他进屋。
“杨哥儿来了!”她回头喊一嗓子,又说陆杨客套,“来我们这里还带什么酒啊?这不跟自己家一样吗?”
陆杨笑嘻嘻道:“我嫁人啦,也没请你们过去吃酒,心里老惦记着,今天来县里,特地买了酒,请哥哥嫂嫂喝。”
他才回村没多久,这就嫁了,罗大嫂惊讶之余又唏嘘,然后心疼道:“这点时间,够相看什么?你们那么多年没回去,对别人了解多少?陈老爹真不是个东西。你嫁哪儿了?那家人怎么样?”
她嘴快,跟着又把陆杨成亲的日子、聘礼、陪嫁之类的都问清楚,一听又连骂好几声。
罗大勇在家,他算着日子,陆杨昨天成亲,今天就来县里了,他抬抬手,让他媳妇先别说话了。
他问陆杨:“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你招呼一声,哥能办的都给你办了。”
罗二嫂也来了,他们两家住一个院子的,说罗二哥在轮值,有事跟她说也一样。
跟弟弟互换的事,时间久了藏不住。这两家对陆杨来说跟亲人一样,他就如此这般简要说了,再才讲到难处。
他这短短几天的人生经历,丰富到在座三人都听懵了,也听气了。
今天时辰不早,还要赶回村子里,罗大勇让陆杨等等,叫他媳妇回屋拿了点银子,他换上官差的衣裳,腰间配长刀,脚上皂靴都踩上了,出来带陆杨回村去,给他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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