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潇轻轻拍我的背:“小心呛着。怎么喝这么急,祝羽书连水都不给你?”
“对,那家伙心眼很小,没给我准备任何东西。”我忿忿放下气泡水,从果盘中挑了颗饱满水润的车厘子衔进嘴里,三两下吃掉甜得发腻的果肉,再重重地咬果子的梗泄愤,“沈溪呢?”
贺子潇轻笑着拿走我口中的果梗,按响服务铃。
包厢内部的暗门打开,昏黄迷离的光线下,一名服务员装扮的少年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踉跄着来到我面前。
他似乎很紧张,连站都站不稳,小动物般澄澈轻灵的眼睛无措又渴望地看着我,黑发掩映下的耳朵微红:“我们又见面了……谢谢你那时借我的衣服,我知道是你帮的我。”
怎么能用跟我有几分相似的容貌,讲出这么卑微胆怯的语气?又凭什么笃定是我安排给他的衣服,我跟他很熟么?
我嫌恶地凝视着面前这张轮廓秀丽的脸,很想拿脚踢他,让他跪着仰视我。
但我忍住了。
我还有问题要问他。
我很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允许这个身份低贱的玩意儿坐下来,还赏了他一小块被我用牙签戳烂的橙子吃。
见沈溪视若珍宝地啃起不值钱的果切,我更厌烦了,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火气开始涌动:“你跟我二哥关系很好?他为什么邀请你来宴会。”
那蠢货愣愣地摇头,又点头,说自己是这学期从其他城市转学过来的,纪骅对他确实多有关照。
我冷着脸听,烦闷地吃下一颗又一颗贺子潇递给我的车厘子,把细长的梗当作纪骅那王八蛋咬来咬去:“我二哥还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纪家的事?别想着骗我。”
沈溪迷惘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鼓起勇气,朝我露出个笑容:“你想问什么就问,我不会骗人,尤其不可能骗你。”
他越释放善意,我就越觉得不爽。
什么啊?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可以下班了,却因为我一时兴起要过来盘问他的缘故,硬生生在这里被扣留了好久吗?
怎么会有笨成这样的人啊。
我瞪了沈溪好一会儿,然后当着他的面,扭头看向贺子潇:“跟经理说,不许给他结加班费。”
这惩罚对于缺钱的人来说,应该够恶毒了吧?
贺子潇有些无奈地应下:“好。”
沈溪眨了眨眼,竟然没有据理力争。
我讨厌沈溪的目光。
温和、干净、清澈如洗,好像任何肮脏阴暗的东西都不能污染他。
可我在来的路上看了贺子潇调查出来的资料,知道自小生长在贫民窟的他分明活得挣扎,经历过无尽挫折,并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小白花。
……
这种情况下还不长歪,更衬得衣食无忧却恶劣跋扈的我惹人嫌。
我又恨恨地吃了一口水果,然后垂下睫毛擦干手指,凶巴巴地揪了沈溪两三根头发下来:“不许跟别人说你今天见过我。”
还是做DNA鉴定最直接。
省得我胡思乱想,也省得纪骅跟我玩什么花招。
只是沈溪好像并不意外。
他怯怯地看着我手心的头发,语气有些迟疑:“昨天……才有人找我要过几根。”
忽然之间,我觉得小腹深处热得难受,脑袋也有些昏沉。
我一阵头晕反胃,在贺子潇的注视下把还没吃干净的车厘子吐出去,然后解开衣扣挽起袖子缓解燥热,极度不耐烦地问:“不就是纪骅么,你直接说名字不行?”
“不是。”沈溪皱起眉头,努力回忆了一下,“信函最后是寄到海外去的,收件人的名字好像是叫……”
“纪越山。”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进耳畔,我猛地愣住,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不。
不可能的吧?
第十六章
我强撑着不露出慌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起身狠狠一脚踹向沈溪:“我都说了不准骗我!我大哥这两天都在忙,连我的消息都没回,哪来的时间跟你联系。”
我相信自己在大哥心里一定是最优先被考虑的,不可能有差错。
绝对不可能。
这是我所有的底气。
沈溪顺着我的力道跌坐在地上,抬头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欲言又止。
他凭什么这么看我?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骗子,连我大哥的名字都敢编出来离间,心思坏透了!
我更加恼怒,正想再踹上几脚,身体却忽然麻得厉害,不受控制地软倒下去:“唔……”
眼看要出洋相,贺子潇及时接住了我。
他把我扶回沙发,弯下腰,一把摸上我的额头:“小逸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生气了,所以低血糖了?”
微凉的指尖在额头摩挲着。
是很正常的……朋友之间的关心。
但我不知怎的有点反应过度。
在贺子潇手背贴上来时,我差点主动凑上去,好让他更方便地抚摸我的前额。
就算我忍住了这股怪异的冲动,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地随着贺子潇手指移动的节奏开始颤抖,被他温柔环抱着的后背也冒出一层细密的热汗,速度极快地濡湿了衣物。
甚至前面……也……
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了,慌得快哭出来,却怎么都不想在沈溪面前显得狼狈。
见沈溪迟疑着站起,要走近看看我怎么了,我用仅剩的力气仰起脸颊,喘息着主动凑近贺子潇的耳畔:“子潇,让他滚……”
贺子潇似乎没听清我在说什么,摸摸我的额头,神色逐渐凝重:“很烫。我去让店里的人拿点药,小逸别怕。”
什么药不药的!
我咬紧牙关,染上湿漉漉雾气的眼睛看着贺子潇,声音因为过度的羞耻,轻得几乎要听不见:“我好像……起来了。”
贺子潇要去按服务铃的动作一顿。
他目光下移,审视我的窘态。
我难堪地夹了夹腿,咬牙切齿地瞪他,复又无助哀求:“不要让别人知道……”
贺子潇定定看我一会儿,意味不明地问:“我不算别人?”
灯光太昏暗,再加上我的脑子此刻一团浆糊,根本读不懂他眼神中的特殊含义。
我迷迷糊糊地点头,看着贺子潇态度强硬地替我把沈溪从包厢里赶走,才稍微松一口气。
然后我颤抖着往下伸手,隔着柔软的布料,厌恶又抗拒地握住丢人的玩意儿:“啊、唔……”
只是很轻微的触碰和毫无技巧的摩擦,就让我直接哭了出来,声音哆哆嗦嗦地从牙关往外漏,就跟另一个地方的状况一模一样。
我知道自己太急了。
门刚关上,沈溪还没走远,贺子潇也还在屋内,现在绝对不可以这么做,要压抑自己再等等,可我根本忍不了。
深入骨髓的酥麻要把我折磨疯了,我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种苦头。
真的太奇怪了。
睫毛被泪水打湿,沉甸甸的。
我断断续续地喘息,在大脑空白的状态下……看着贺子潇的皮鞋由远及近地踏过地板上的霓虹光带,一路迫近我身边。
我看着那双皮鞋,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感,禁不住往沙发内侧挪了挪:“你怎么……回来了啊?”
有那么一瞬,我想过会不会是贺子潇那混蛋给我设的局,但我想不出他这么做的原因。
毕竟,没人会无聊到弄这种恶作剧吧?
看着自己的朋友干这种事,不觉得很不舒服,很不自在吗?
反正我是绝对不想看的。
可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不走呢?
面对我惊疑不定的眼神,贺子潇似乎有些受伤。
他走到离我半步远的位置,就主动停了下来:“小逸,我是觉得你好像现在没什么力气,做那个……也不太方便,所以才想问问你,要不要喊人帮忙?”
上一篇:灰火山
下一篇:被偏执大佬娇养了+番外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