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纪骅是讨厌我的,就算之前察觉到他其实在用自己的方式隐晦地帮助我、关心我,我也绝不会将他的举动理解为他想跟我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而是会在生气时选择报复回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直至现在,我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来其实是介意的,心结从未解开。
我以为我是因为完全不在意纪骅,才会用这人对待我的方式来对待他。
可实际上……
恰恰相反。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跟纪骅的体力相差太悬殊。
没等他主动停下,我的意识就在过于激烈的持续冲撞下断了线,紧抓着浴缸边沿的手指也跟着脱力滑落。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我独自躺在主卧的大床上,身上的睡衣是干净的,深处也被仔细清理并涂了药。
算纪骅还有点良心。
就在我摸着被单,根据被褥的凹陷和残留的气息判断出祝羽书昨晚回过主卧,然后就很识相地带着酒味出去睡了,并没有躺在我身边长时间休息时——
咔哒一声,门开了。
难言的心虚让我猛地坐了起来。
忍着骨头缝里泛起的酸麻,我以最快的速度拢好睡袍领口,抬起眼睫委委屈屈地看过去,就像见到饲养员回家后,要翘着尾巴过去蹭几下再跑开的小动物:“羽书哥,我昨晚喝多了……比较不舒服,就麻烦了别人送我回家。”
看清门口的情况后,我愣了下,嘴唇动了动,把刚准备好的其他借口默默咽回肚子里。
出乎我的意料,进屋的人……
竟然不止祝羽书一个。
他们怎么都来了?
祝羽书走在最前面,然后抢先一步,占据了床边的位置。
他递给我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侧过身去,面无表情地挡在穿着睡衣的我跟前:“你们……应该都听见纪青逸说什么了,他现在没什么事,请回吧。”
这是在帮我赶人,让我能好好休息。
我听出来了,靠床头继续坐着,不反驳。
“没、什、么、事?我分明听见小逸说他昨天很不舒服,现在讲话的语气也非常虚弱。”坐着轮椅的大哥紧随其后进来,声音冷得像是极地的冰川,透着让人脊背发寒的凉意,“我跟你强调过很多次,小逸从小身体就不太好,需要悉心照料。你要是连这都听不出来,我身为小逸的兄长……实在无法相信你能照顾好他。”
这是在关心我,生怕我作死,把自己喝挂了。
我有点迟疑地望向大哥,感觉他这番话的确是出自好意,就把嘴继续闭着了。
祝羽书眯起眼:“据我所知,纪青逸在主动远离你之后,一直过得还可以。反倒是你,在不断地给他制造麻烦。”
……好像也有道理。
我试图梳理比毛线团还要乱的思绪,只可惜,越理越乱,最终以失败收场。
在那俩人针尖对麦芒的时候,不知怎么也跟着混了进来的贺子潇笑眯眯地探出脑袋,朝我招了招手:“宝贝,下次订婚的时候,可以考虑邀请我一起聚餐吗?关于你的重要场合,我不想缺席。”
确实应该带上这人。
我刚要顺着贺子潇温良无害的笑容点头,忽的反应过来不对。
下次订婚?
哪来的下次。
见我没有上当,贺子潇颇为遗憾地垂下眼角,露出十分无辜的表情:“哎呀,居然变聪明了……我还想问我们的婚宴安排在几月合适呢。”
被大哥跟贺子潇当面撬了两波墙角后,祝羽书的脸色渐沉,显然快压不住火气了:“废话说完了,你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吧?借着探望的名义不请自来,做事不要太过分。”
“过分?”贺子潇朝祝羽书的方向斜睨一眼,微笑着开口,不紧不慢,“你这话怎么不去跟昨晚带走了我家宝贝的纪骅说?谁能比他过分?”
……!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感觉要糟。
果不其然,听到贺子潇的这话,祝羽书拧着眉转过了头:“你为什么要跟纪骅走?”
跟他对上视线的刹那,脑袋里警报声拉到最响的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装鸵鸟的冲动。
好凶啊。
维持着无辜又茫然的表情,我轻缓地眨了眨眼,心里慌得一塌糊涂,脑子完全空白。
祝羽书看了我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
他朝我伸出手,掌心贴在我额头上:“怎么不说话,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告诉我。”
我实在是被贺子潇先前堪称石破天惊的话吓懵了,怯怯地愣了半晌,才意识到祝羽书这句话的语气已经在努力放软,并没有要收拾我的意思。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决定把昨天发生的事都算到纪骅头上。
我短暂考虑了下,藏在被子里的手狠掐自己的大腿,眼眶泛红,挤出一点可怜巴巴的眼泪:“嗯……难受……”
我知道祝羽书一定会心软。
在我说难受的时候,他不可能欺负我,或者继续逼问我的。
自尊心在危急关头一点用都没有,还是先装病,然后讨好卖乖,保证今晚屁股不开花比较重要。
正当我为自己的果断而感到得意时,就听得两道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声音——
“我需要留下照看小逸。”
“宝贝我去请家庭医生过来!”
……
结果到最后,卧室里不仅一个人都没少,反倒多了几名给我抽血做检查的护士和医生。
我敷着退烧贴,蔫蔫地躺下去,一边发挥演技装病,一边对纪骅生闷气。
都怪他!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也不知道事态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所有人都留在了这里,共同照顾一眼就能看出是在装病的我。
谁都不甘心离开。
而被这么多双眼睛时刻注视着,我只觉得自己头皮不住发麻,压力极大。
粗略地算了算,我这一整天下来,被大哥以各种理由摸了快二十多次的额头和手腕,被贺子潇追着喂了四、五杯水……
然后又被浑身散发着浓郁醋意的祝羽书亲手扶下床,带去卫生间解决喝水太多导致的生理问题。
简直比我不装病的时候还累。
在贺子潇又一次想哄我喝葡萄糖水,还主动提出待会儿由他抱我去卫生间之后,耐心告罄的我终于忍无可忍地进行了抗争,捡他这只软柿子捏:“不要!你给我滚出去!”
听到我拒绝,贺子潇微微垂下浓密又漂亮的黑长睫毛,眼底原本盈着的粼粼波光脆弱地消散掉,说不出的失落和难过:“我只是希望宝贝你可以多补充一点能量……”
是我太过分了吗?
我没撑过五秒,就在心软的情绪下小声妥协:“最后……最后一口。”
刚才还跟淋雨小狗般可怜的这人瞬间弯起了眼角,笑眯眯地再次贴近:“好呀!”
我以为他要喂我水,配合地昂起头。
孰料这家伙竟捏住我的脸颊,利落果断地直接亲了上来:“一口。”
他压着我的力道很重,无论我怎样打他踢他都不肯松开半分,吻得也很深,舌尖一伸进来就往深处厮磨搅动,交缠的暧昧声响持续不断。
而在场的另两个人……
当然把这些全看在了眼里。
我还没下狠手,警告贺子潇不要太放肆,那人就被瞬间暴怒的祝羽书和大哥联手从我身上掀了开来,脑袋狠狠磕在卧室内的工艺装饰品上。
“怎么了?”贺子潇倒是没生气,很随意地用手背擦掉太阳穴附近刮蹭出来的血痕,语气甚至有点微妙的上扬,“嫉妒?”
我发现这人真的非常擅长云淡风轻地拉仇恨,不过五个字,室内的火药味就浓到了让我难以呼吸、险些要窒息的地步。
“谁嫉妒谁?”祝羽书冷冷地扫了眼贺子潇,然后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瞥向坐在轮椅上的大哥,“连婚约都没有的家伙,全是废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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