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是还在说养宠物吗。
怎么突然聊到人身上了。
而且……没一句好话。
我余光瞄见祝明轩在一旁跃跃欲试,想跟我一起扒门缝偷听。
为了维护某两个人在小辈面前的形象,在祝明轩真的靠过来并听到什么之前,我咳嗽一声抬起手,用力敲了敲门。
不等里面的人回应,我就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大哥,羽书哥,你们在聊什么?”
见我突然闯进来,坐在书桌后面的祝羽书微微一愣。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手里的钢笔,深深看了眼祝明轩:“在聊明轩负责的海外板块,下半年怎么实现业绩的五倍增长。”
闻言,祝明轩满脸不敢置信,开始哀嚎。
大哥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冷嗤笑一声。
他原本双手抱胸坐在祝羽书对面,一副要长时间谈判的姿态,现在却把搭在身侧把手的深色西装外套拿了起来,快步走向我。
这是……
不聊了?
我有些懵,正想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哥就当着屋内所有人的面,十分自然地屈指扣住我的手腕:“小逸,羽书过几天要去海外待一段时间,这里没人照顾你,你要不要先跟我回家?”
他手上的力道很轻,仿佛我是娇贵的金子做的。
我下意识看向祝羽书:“这么急?”
就不能带着我吗?
虽然对项目应该没什么帮助,但我以为祝羽书出于个人原因,可能是需要我的。
那人眼中情绪复杂,似乎有话要说,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用了很官方的口吻:“有些超出我预期的情况发生,我需要厘清问题。”
我心里有些不情愿,更想要他陪着我。
可我大概也能想象到,祝羽书为了我向家人出柜后,肩负的压力有多重。
所以我沉默两秒,硬生生将心头委屈咽下,故作轻松地说了句好。
“回家吧。”大哥把外套披到我肩上,一粒一粒地为我系扣子,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外面风大,我给你把扣子先系上,到车上再解开。你喜欢的小零食也都准备好了,稍微克制着点,不要贪多。”
习惯被照顾的我乖乖点头,任其动作。
临出门时,我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紧紧追随,回头一看,发现是祝羽书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我。
“纪青逸。”这人忽然开口,“去别的地方,你会更自在吗?”
屋内的空气静谧下来,似乎所有的情绪都被压抑在无形之中。
我怔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自己要去海外吗?
我只是找个能继续安心学习的地方待着,怎么突然上升到这种高度?
大哥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跟他离开。
我没管,生着闷气狠狠瞪祝羽书,然后被大哥强拽着带走,连人带外套塞进后座。
车门关上。
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我心底有些气闷,又有点发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说不上来,只好恶狠狠地咬自己的后槽牙来泄愤。
回家途中,大哥没再说话,车里静得让我不适应。
我偷偷瞄了眼这人,他的神情还是那么平静,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哥,今天……祝羽书他……”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却被打断。
“不用想太多,全是他自己的毛病,他自己处理。”大哥摸了摸我的头,温声细语道,“小逸,你没有任何问题。”
第二百三十五章
轿车缓缓停入地下车库,随着引擎熄火,周遭静谧得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大哥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几乎无法察觉。随即,他俯下身来,一只手扣住我的脖颈,另一只手稳稳环住我的腰,将我整个拉入他的怀中,动作温柔而小心,像是怕惊扰什么似的:“对不起,小逸。如果我当初没有贪得无厌,把你推远……你就不会被欺负。”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但我此刻心中委屈未消,本能地渴望着安慰,并不讨厌被人抱在怀里道歉的感觉。
怀抱的温暖透过他的臂弯传递过来,有一种令我安心的熟悉。
我没有挣扎,反倒把头慢慢埋到他胸口,手指下意识地攥住他的手臂:“哥……”
搂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
我抬起头,用不知何时已经带了点泪光的眼睛看了大哥两秒,随即又把头低下去,蔫蔫的,往他怀里埋得更深:“祝羽书……为什么要赶我走?我真的……很没用吗?”
项目上的事帮不了,出国也只知道玩。
哪天真的狐假虎威进了公司的话,可能连沈溪都不如,所以祝羽书宁可选那个笨得要死的祝明轩去帮忙,也不考虑我。
在泪水溢出眼眶之前,大哥带着几分愠怒、却又满含疼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听他乱说,我们小逸当然很好,哪里都好,光是你牵头跟贺家的合作项目就创造了大量利润,资源和人脉的价值,远比你想象的深。”
他低沉的嗓音如同一剂安神的良药。
我其实听不懂他后面又讲的那些财报数字大概代表什么含义,闷闷应了声,然后一边没出息地抹眼泪,一边磕磕巴巴地诉说今天的委屈和无力感,要他以后带着我一起了解纪氏。
搞砸祝家的生意总归不太好意思。
败自己家总没人来对我指指点点了吧?
大哥没什么意见,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给我擦眼泪上。
听到我是因为跟沈溪置气才让贺子潇帮忙准备学习资料,连祝羽书都是等书本到了才知道我要重拾专业课时,他神情一滞,似乎有些意外。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抚摸我哭湿的头发,时不时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很有耐心地给我继续发泄情绪的时间,并不催促。
……我偷偷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闪烁的通知提醒我他还有许多会议和消息在等着处理,可他却一点不急,我才是他唯一的重心。
尚未决裂的时候,我经常这样赖在大哥身边,跟他分享所有心事。
他从前就万般娇惯我,生怕我在哪里磕着碰着,一旦从工作中抽身,有了空闲,就不怎么希望我离开他的视线。
那种不讲道理的溺爱和纵容仿佛完全没有底线,连父亲都会偶尔看不下去。
因为大哥,我人生的前二十年完全没吃过苦头,零用钱从来不缺,学业不必发愁,闯了天大的祸也可以趾高气昂地跑掉,反正会有大哥替我出面收拾烂摊子。
妈妈当初的一些话其实说的没有错。
她应该是家里最早看出大哥对我有什么心思的人——或许比大哥他自己察觉到的时间还要早,所以,她才会那样温柔,又那样残忍地给我安排好未来的路。
什么都不会又怎样?
有人会,而且愿意凡事替我考虑,照顾我一辈子,不就可以了吗?
如果妈妈不是在我最气大哥的那个节点跟我摊牌,或许我真的会自我说服,渐渐接受这种不平等的关系,然后在每个跟此刻相似的、觉得不愉快的瞬间患得患失,被逼着学会收起棱角和脾气,变得小心翼翼。
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才不要自己的尊严变得那么脆弱。
不论是祝羽书,还是大哥,都不可以随便欺负我。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止住眼泪,牵着大哥的手走下车。因为我的脸被泪水弄得一团糟,衣领也湿得乱七八糟。大哥去给我准备热毛巾敷眼,我则踢着拖鞋,磨磨蹭蹭地往卧室走去,准备换一身睡衣。
走到半路,我看到不远处的落地窗前,有道挺拔颀长的人影正背对我站在那里,以相当恶劣的语气打电话——
“你有病吧!脑子发昏做了蠢事,现在想清楚后悔了,来联系我做什么?哦,他生气了不理你,大哥当没看见,关我什么事?他要是哪天把你们全拉黑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我现在还隐隐烦着,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干脆脱了鞋拎在手里,悄无声息跑到这人身后,往他后背上打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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