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羽书沉默几秒,抬手把纽扣扯开至最后一颗:“为什么要捂?”
我难以置信地呆了下:“你脑子坏掉了吗,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你难道想上娱乐版位的新闻?”
“不用担心。真被拍到了也没有任何影响,订婚的时候一定会上一次,现在就当预演。”祝羽书微微低头,看着我伸出手指给他一颗一颗系好,眼神复杂,“还是说……纪青逸,你不想公开?否则为什么要让别人以为我是单身?”
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问得我有点懵。
我讨厌麻烦,不喜欢跟别人建立不必要的联系,所以交际圈很小,我认识的那些人他绝对全都认识。
而他昨晚那条带着我侧脸的朋友圈一发,但凡长脑子的,都该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了。
我要是不想公开,昨晚早就让他删了,怎么可能还给他在评论区回一句甜腻腻的,带波浪号的撒娇。
这些道理,祝羽书自然也该清楚。
他那么敏锐通透,不应该在这块钻牛角尖,把对待亲朋好友和对待陌生人的态度混为一谈。
我瞪着祝羽书,从身后抽出枕头砸了这人一下,然后问他有没有听到自己脑子里有水晃动的声音。
祝羽书面无表情:“……嗯。”
我知道他想明白了,正准备下床洗漱换衣服,腰却被拦住。
那人从身后慢慢抱紧我,声音低了下来,“我很抱歉昨晚对你做出了贪婪无度的行为,我那时候突然压抑不住一些情绪,不讲道理地向你索取,直到把你弄哭了也没停下……这完全是我的问题。以后如果你需要,我会在开始之前把自己的手铐起来,主动权交给你,纪青逸。”
短期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考虑再跟他做的我自动略过后半段,只关注前面的内容:“什么情绪?”
祝羽书过了几秒才开口:“可能是我小心眼,所以有点……嫉妒别人。”
我困惑地转过身看他,很想问问他这种天之骄子会嫉妒谁。
但因为感觉到祝羽书自己不是很想透露,所以我不得不遗憾地强压住好奇心,独自一人打车前往医院。
第一百八十一章
坐上车之后,我把大哥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然后给他发了条没头没尾的消息,说自己在去医院的路上,叫他去一楼等我。
我的语气挺差,有种在命令他的意思,对面却很快就回了个好字,紧接着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叮嘱起我,要我慢慢来,注意安全。
……既不责问我昨天把他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遗弃在电梯里的做法,也不问我大概什么时候到,他需要等多久。
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心情蓦地变差。
为什么他不生气?
为什么还是一副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无底线地纵容我的态度?
我知道大哥给我的耐心一直很多,我在他那边也有很多特殊待遇。可是,当他眼睁睁看着我头也不回地跟祝羽书一同离开,看着自己被我抛下,看着那扇近在咫尺的电梯门逐渐合拢,最后尊严全无地被护工或其他人扶出电梯……
依旧不会觉得愤怒吗?
我不能理解大哥的反应。
如果换作是我,不要说看着他跟别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当我在他身边的时候,如果他敢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其他人身上,有意或者无意地忽视掉我,我铁定就跟他翻脸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也不可能给他好脸色看。
所以大哥的这些举动在我看来,只能有唯一一个算得上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不在意了。
只有他变心了,开始觉得我无关紧要,才会对这种事觉得无所谓,走也好留也罢,都可以不往心上去。
在屏幕上一句接一句的温柔关切中,我恨恨地咬了咬牙,然后怒气冲冲地把大哥重新扔回黑名单里,改了目的地径直回家补觉。
*
深夜,窗外密集的雨声伴着雷鸣将我吵醒。
我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昏暗的天色,翻了个身背对落地窗,额头重新抵住怀里的抱枕,一点一点慢慢往下滑,寻找最舒适的位置。
即将再次入睡之际,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个荒诞的念头——
大哥不会还在等我吧?
我皱起眉,努力想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只是我越努力,心头堆积的情绪反倒越沉重。辗转反侧了半小时后,我黑着脸爬了起来,在心里给大哥又记了一笔。
这场雨下得极大,哪怕撑着伞,卷高的裤腿也很快就被斜着砸过来的雨水和过于湿润的空气所洇透,湿答答地粘住小腿。
……糟透了。
先确认过病房里没人的我避开掉在地上的一片片花瓣,艰难地辨别方向往前走。
到底是哪个脑子有毛病的家伙在住院部里造出一座露天庭院?
不知道天气状况不好的时候,路很难走?
贺子潇又是怎么把关的?
雨越下越大,弥漫四周的寒冷水汽和震耳欲聋的持续哗啦声让我愈发暴躁,找人时的称呼也从“哥”变成了全名。
又拐过一道弯,我终于听到了欣喜的回应。
是大哥。
那人坐在轮椅上,独自一人待着,没有撑伞,湿透的衬衣紧贴胸膛,看起来狼狈极了……黑而深邃的眼眸却仍蒙着温柔至极的水光,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在暴雨中等了我漫长的几个小时。
我看到他发白的脸色,意识到这人把好不容易才养回来了一点的身体又折腾得差不多了,气得在水塘里跺了好几脚,冲上去把伞举到他的头顶:“你还真等?”
大哥看着我,眼里带着纵容的笑,语气也压得轻柔和缓,反过来哄我:“我等不到你不要紧,这么大的雨,小逸你不来更好。可你如果真的来找我,我却不在……那就是我身为兄长的严重失职。”
歉疚的情绪开始在心头萌芽。
“你也知道雨下得大,那为什么不去里面等?”我凶巴巴地把兄长被淋湿的头发别到耳后,避免水滴到他的眼睛里,“故意在庭院里等我,是为了让我觉得对不起你吗?”
大哥没说话。
我看他一眼,把伞塞他手里,然后推着他进入大楼,做好了听这人狡辩的准备。
大哥比我聪明得多,总有一堆借口能合理化自己的各种举动,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可我等了又等,坐在轮椅上的这人却始终没说话,沾满水汽的长睫低垂,情绪好像也随之封存了似的。
就在我耐心告罄,打算把他丢给夜班护士的时候,这人开口了。
嘈杂闷热的夏夜里,低沉和缓的声音滑过耳膜,在我最不经意的时点轻轻落下,就像雨滴坠入水池,激开一圈接一圈的涟漪。
……
从此再无休止。
“是的。”他说,“这确实是我卑劣的私心,因为我希望你不要再丢下我。”
我毫不在意地冷笑了一声。
我就说嘛,大哥他肯定要找借口骗我——
等一下?
他、他刚才说了什么?
才反应过来的我诧异地望向大哥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回事?
他不是最享受把我捏在掌心的感觉吗?
现在不该再找点冠冕堂皇的说辞,然后想尽办法让我心软,好让我继续被他牵着鼻子走吗?
他这是在……干什么啊?
雨伞被收拢起来,丢在电梯间的角落。
我还在发懵,就被坐着轮椅的这人抓着手腕拉入怀里,眼角轻轻印下一枚带着湿润水汽的吻。
很凉,也很温柔。
这吻轻软冰冷得像是来自旧时冬日的雪花。
天一亮,就会融化消失。
……有点像我跟大哥之间背德扭曲、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永远见不得光。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小逸,我很抱歉,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失忆前做了多少过分的事。你没有来的日子里,我跟医生聊过,也做了很多尝试,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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