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这些年资源贫瘠, 营养剂在食品消费里占比很高的。”顾砚修对他说。
“那也不能一家都没……诶!”说话间, 布兰登兴奋地指着窗外的广告牌。“凯恩营养剂,我姐家的牌子!”
顾砚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街边高楼上挂的一副褪色的广告牌, 底下并排开着一些店面。
“就停那儿, 我买两支尝尝。”布兰登很高兴,转头跟顾砚修说。
“你吃过吗?听说一吃就饱, 一管就能补充一天的营养, 不知道真的假的。”
顾砚修摇头。
司机把车停在一家杂货店门口,忍不住提醒:“少爷,那个东西不太好吃。”
布兰登毫不在意:“尝尝呗!”
不信邪的大少爷跳下车,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砚修,快来!”
顾砚修刚下车, 就被浑浊的空气呛得咳嗽了两声。
轰隆隆的噪音就在头顶上,他抬头,就看到遮天蔽日的机器,在自己头顶的高空中嘈杂地运转。
这是上世纪工业搬迁的成果。
那时候,蓝星的可居住范围快速缩小,很多搬迁的居民区和工业区都无法分开,仓促地挤在了一起。
这些年,蓝星的污染区域又扩大了百分之一点多,其中许多搬迁的工厂,都以这样的形式嵌入城市里。
他皱眉,遮了遮鼻子,勉强压住呛咳的冲动。
这是一片居民区,很少的几家店铺,算不上商业中心,不远处的路口上还有一间修车厂,三层楼高,外墙是灰蒙蒙的水泥。
顾砚修的目光扫过去,就看到两个脏兮兮的修车工,站在厂门口探头。
布兰登已经钻进了杂货铺里,挑选上营养剂的口味了。
“砚修,这里好多种味道!你吃什么,党参鸡汤,豉汁排骨?”
有些居民远远地聚在街角看热闹。
他们都没见过这样衣冠楚楚、开着豪车的少爷,居然还在这边买营养剂。
顾砚修抬腿走进杂货店:“都可以。”
杂货铺里很很昏暗,但整理得非常干净,能闻到清苦的樟脑球味。
顾砚修终于能喘上气,站在柜台旁边咳嗽两声,拍拍身上的灰尘。
旁边,店老板笑了。
是个年纪很大的阿婆,头发花白,身材矮小,站在那儿笑眯眯的。
“呛吧?”阿婆说。“这边灰尘大,刚来是不习惯。”
她态度很温和,像是在和自家小孙子说话。
顾砚修愣了一下,才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再看自己。
他不好意思地微微笑了一下,冲阿婆点头:“是有一些。”
然后他又问:“港外的环保条例不是去年颁发的吗?空气里不能有明显颗粒物,有规定的。”
阿婆愣了一下,有点迟疑。
布兰登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说:“哎呀,你别跟来检查的官员一样,吓到人了。”
顾砚修也意识到这一点,抱歉地冲阿婆笑了:“我随口问的,婆婆,我还在上学呢。”
阿婆也笑:“没有,发的那些条例什么,我也看不懂,不知道怎么要求的。”
布兰登啥都想要,挑了十几管营养剂。
阿婆过去一边给他找零,一边跟顾砚修说:“但是要发展经济嘛,大家也要赚钱。要吃饭,肯定要盖工厂的。”
布兰登付完钱就拆了一管,剁椒鱼头味的。
他兴冲冲地往嘴里塞,刚吃了一口,就被呛得一阵咳嗽,上蹿下跳地抠嗓子。
“咳咳咳咳咳!呸呸呸,怎么一股塑料味啊!”
顾砚修拿起一管同品牌的,简单看了看上面的成分表。
他参与过公司里抑制剂的项目,对这些有点了解。如果有塑料的口感,通常会有某几项成分超标。
但是按这个定价,不应该才对……
阿婆在那边笑着跟布兰登聊:“吃不惯吧?小野那孩子刚来这里的时候,也吃不惯,也是一吃就咳嗽,但他倔,硬忍着。”
顾砚修还在看成分表,布兰登好奇地问:“小野?是谁呀?”
然后他就看到了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小胖子。
“是你吗,小野?”
小胖子摇头,本来还怯生生的,听见“小野”两个字,立刻腰板挺得笔直:“我叫阿祖,他是我哥哥。”
顾砚修抬眼,就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他很厉害的。”小胖子说。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那双眼神,顾砚修想笑,顺着他的话问:“是吗?”
小胖子连连点头:“嗯!世界上所有的车他都能修好,他是开车最快的人!”
旁边的布兰登听笑了,一本正经地说:“啊,这么厉害?那你给我他的联系方式,我签他。”
小胖子摇头:“哥哥说了,他谁也不签!”
“哟!”布兰登大笑。“你哥哥是Lyle啊?”
“谁呀?”小胖子英文不太好,不认识。
“你别逗他了,满地找Lyle?”顾砚修笑着,把营养剂放回柜台。“你还吃不吃?不吃就还回来,别浪费。”
布兰登赶紧把刚才揣了一口袋的营养剂放在柜台上。
谁爱吃谁吃吧,他不吃。
阿婆赶紧要给他退钱,顾砚修眼疾手快地把他往外一推,回头对阿婆说:“不用了,不退。”
说着,他从那堆营养剂里拿出一管Lush产的,冲阿婆晃了晃,走了。
阿婆连连说着不行,急匆匆地从柜台里找钱。
顾砚修走下台阶,回头就看到小胖子站在那里,灰蒙蒙的杂货店,他一双眼睛明亮鲜活。
顾砚修顿了顿,手伸进大衣口袋,里面有几颗备用的巧克力。
他拿出来,放在柜台上。
对上小胖子的目光,他歪歪头,温和地冲小胖子眨了一下眼。
——
摩托引擎声在小巷里响起的时候,那辆黑色的车已经开走了。
泥泞的污水向两边溅开,引擎声由远及近,很快,一辆陈旧的共享摩托停在了巷口的杂货店前。
周围的邻居还在小声议论着,说刚才那两位少爷的派头多足,车子多昂贵,一看就是上区来的少爷,到这边玩的。
“玩?谁来下区玩。”
“那说不准,说不定少爷们没见过啊。”
不远处的修理厂,阿伟眼尖,一眼认出停在那儿的是陆野,赶紧跑过去问:“小野,你今天不是比赛吗?怎么回来了,落东西了?”
陆野摘下头盔,看向杂货店前空荡荡的水泥路。
“……没有。”
人走了,他下了火车,第一时间骑车赶过来,还是没赶上。
陆野的心脏砰砰直跳,刚才高速骑车过来,他还没平复。
他没出声,阿伟也急。
“啥事啊?你说话!”
“……没事。”陆野看着那片空荡荡的地,不知道怎么说。
只是一个背影,他就骑了十来公里赶回来,以最快的速度。
可他赶回来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来下区?
这时,康嘉祖从旁边探了个胖乎乎的脑袋,看到他眼睛一亮,惊喜地喊:“野哥!”
陆野抬头,就看他嘴巴里鼓鼓囊囊的咀嚼,不知道在吃什么。
“野哥,你终于想通了,打算带我去比赛了吗!”
陆野被他殷切地看着,却不为所动。
“在吃什么?”陆野问他。
康嘉祖手掌摊开,给他看:“巧克力,刚才一个超——级超级好看的大哥哥给我的!”
他手里只剩包装纸了。黑色烫金的,被康嘉祖捏得皱皱巴巴,上面很简短地印着一排英文,看起来低调而奢侈。
陆野:“……哪个哥哥?”
康嘉祖滔滔不绝:“一个穿风衣的哥哥!超级高,头发这样梳,好白好帅的!唉,野哥,我差点就变心了,他一冲我笑,我都觉得他比你还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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