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知道他可以,他身上的荣耀和光芒,没有一样是假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嗯。”
顾砚修站起身,看向他陈旧的背包。
陆野拿着背包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后一收,挡住了他关节上破皮的擦伤。
那个位置的伤,只有打人的时候会有。
“阿尔伯特没做好的地方,我也会提醒他。”好在顾砚修没有发现,只是多看了一眼他的包。
“总之这些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公平而正直的雄鹿不会让人糟蹋它治下的领地,这是它的纯良,亦是它不可亵渎的高傲。
但陆野清楚,事是他惹的,他才是那只兴风作浪的鬣狗。
他藏着自己拳头上的擦伤,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乱七八糟。
一直到顾砚修离开树丛,他才终于回神似的。他抬腿跟上,可刚动一下,就有个乌黑的毛团子一头扎在他的脚边。
这只黑猫没什么原则,眼看顾砚修走开,它立刻又赖上了另一个人。
陆野不喜欢这些,他从记事起就只爱跟冷冰冰的钢铁打交道。
可是毛团子软软地蹭在鞋上,他却像是看到了刚才摸猫的那只手。
果然人人都说上区美得像童话。
一只猫,一只鸟,都有出奇的好运气。
陆野看着那乌漆漆的猫头,手放进口袋里。
他可能是想拿出点什么东西喂给它,好顺势蹲下身去,或许那只猫也会拿头蹭蹭他。
刚才它是用左边脑袋蹭的顾砚修,他看见了。
可是他的手伸进口袋,只摸到了两管很难吃的营养剂。
第26章
顾砚修这次直接绕过了祝欣柔, 去和阿尔伯特谈。
包括陆野的书包,还有那天晚上,空荡荡的校门口只有一辆接顾砚修的车, 却没人来接陆野。
阿尔伯特立刻承认了错误, 并且承诺,以后会从夫人手里接过这些琐事, 不会再让少爷费心。
而学校里的事情, 很快也有了眉目。
诺尔那群人吆五喝六地去了医院,结果挨个检查下来,一点皮外伤, 根本没达到鉴定标准。
医院的报告送到学校, 几个人的记过处分立刻通报了全校。
组织校园暴力, 欺凌并殴打同学, 每人记一大过。
这回, 连顾砚修都听说了, 诺尔的妈妈到校长办公室哭了一上午,结果学校还是维持原来的判定。
“我们诺尔说了,是那个学生打的他!”
她从校长办公室离开的时候, 大声说道。
校长没说话, 倒是旁边的教导主任沉默了一下,说:“分化期前的青少年有过产生幻觉的案例, 可以带孩子去做个心理疏导。”
诺尔的妈气得把教导主任骂了一顿。
布兰登绘声绘色地把这件事说给顾砚修听, 笑得直捶桌子。
“真不知道这一家人还有多少乐子。”他说。“这在港内区可是个大丑闻,我听家里说,说不定对他爸都有影响呢。”
“也合理。”顾砚修点头。
毕竟诺尔现在这个模样,猜都能猜到他的家庭教育有多混乱。
布兰登却神秘兮兮地摇头。
“没那么简单!”他说。“你没听说吗?亚大陆的大陆议长最近就在G市,这件事儿好像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
按行政等级, 大陆议长和顾诣平级。
但是按权力划分的话,大陆议长是诺尔父亲的直属上级,的确比顾诣的实权要大得多。
说起这个,布兰登啧啧两声。
“不过也是。议长先生自己的儿子就特叛逆,估计他也见惯了。”
——
从那天之后,每天都有一辆车等在庄园门口,专程接送陆野上学。
阿尔伯特还亲自去了一趟陆野的别墅,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这位陆少爷面对面。
“之前照顾您不周到,是我工作上的失误,还请您原谅。”他的笑容彬彬有礼,侧过身,让两个佣人搬进了一件箱子。
箱子里是整套的学习用具,包括一支崭新的通讯器。
“之后再缺少什么,您也可以直接告诉我。”阿尔伯特说。
“不用。”
陆野不习惯这样,也用不着这些东西。
阿尔伯特笑了笑。
“您不用担心,这本来就是您应得的。”他说。
“少爷很关心您的起居,也是我们做得不够好,才让少爷担心。”
他……
很关心?
陆野看向阿尔伯特。
但是训练有素的老管家脸上只有微笑,妥帖而恰当,看不出多余的东西。
可是透过他,陆野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这些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他在班级里曾经听见别人说过,Alpha的一项重要准则就是言而有信。说到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这代表了他们的能力和自信。
这也是他的能力和自信吗?
一定的,但这其中,说不定、万一、或许有可能还有其他呢?
就像他看着满脸血污,被揍得很狼狈的自己的时候。
眼里没有厌恶,语气也更轻缓,有点像是在跟学校里那只黑猫说话。
或许,他也像那只被他多看了一眼的流浪猫一样。
陆野像个赌徒一样地想。
这个念头从脑袋里窜出来,他的心脏就像是移了位,在他的喉咙口一下一下地跳起来。
他想起了顾砚修喂养那只黑猫的样子。
很和缓,而且温柔,宽容地让它在他手上蹭来蹭去,一点都不嫌弃落在裤脚上的浮毛。
陆野的心脏跳得他呼吸困难,像是在激情杀人,突发奇想地要扼死他。
而他面前,老管家仍然在微笑,看到他没再拒绝,礼貌地点了点头。
“不打扰您了,陆少爷。”
陆野也向他点了一下头。
房门重新在他面前合上,他在那儿站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旁边的箱子。
方方正正的,像丛林里的那只投食器。
——
天气渐渐冷下来,山麓的落叶乔木逐渐掉光了叶子,眼看着就要到冬季。
山麓下有成片的原始森林,每到这个季节,住在附近的少爷小姐们都会相约来这里打猎。
顾砚修像往年一样,也收到了邀请函。
阿尔伯特知道他的惯例,替他准备好了马匹,但没给他准备猎枪。
这周六一早,顾砚修换了一身轻便的骑装。很传统的马靴和骑术服,外面套了一件深棕色的山羊绒大衣。
原始森林与顾家庄园相连,就在马场附近。
那里圈了一片合法猎场,顾家有时候来客人,顾诣都会在那里招待贵宾。
顾砚修到得不算晚,刚到猎场门口,就见到了不少熟人。
向烨和他几个堂表亲戚都在那里。
深秋的原始森林落满了枯叶,马匹走在上面会被没过马蹄。他们坐在马上,慢悠悠地散步,在讨论猎场哪一片的猎物更多。
向烨第一个看到顾砚修,远远地就跟他打招呼:“砚修,这边!”
看到顾砚修骑着马走过来,向烨笑着问他:“砚修,今年还不打吗?”
顾砚修摇了摇头。
几个人都善意地笑,不远处的一些世家子弟也扬鞭跟顾砚修打招呼。
顾砚修知道,他每年打猎都不带枪的这件事,早在圈子里传开了。
布兰登有时候会跟他学两句,说外头有人说他信佛,所以才不杀生。
顾砚修自己也当笑话听。
“那我居然不吃素,简直太不虔诚了。”
他不太在乎别人议论他什么,对他自己来说,他不过是下不去手罢了。
他也知道这座猎场完全符合法律规定,每年都会按数目饲养动物,猎杀比例也在科学范围之内。
不过他不习惯猎杀,每年收到邀请函,就来这边遛遛马,和人散步聊天。
天色大亮,顾蔓几个人和他简单打了招呼,就骑马进了森林。
顾砚修在森林外围散步,顾研知骑马跟上来,问他:“你那个弟弟呢,怎么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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