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修没意见,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把猎枪。
“我也拿一支!”骑在马上打AI靶, 这个比赛强度看得顾研知都手痒了。
惯例的试枪环节, 只有向韶容不会打,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一边吃蛋糕一边看热闹。
“小溪哥加油!”
江宁溪嘴唇一勾, 熟练地上膛举枪,朝着场上瞄准。
“砰!”
枪栓声从他旁边响起,紧跟着,就是一声干净利落的枪响。
在江宁溪的瞄准镜里,一只AI流动靶应声倒下, 被击穿头部正中心,十环。
江宁溪的眼睛惊讶地睁大了。
谁?
他回过头,就见马上的顾砚修平静放下枪支,一边校准,一边对靶场的人说:“准星不对,下次记得提前调。”
江宁溪震惊得半天没有出声,一直到顾砚修抬头,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江宁溪笑了,兴味盎然的眼睛里满是被点燃的胜负欲。
“好枪法!”
——
陆野刚把发动机装回车上,身后就传来了陈子轩的声音。
“祖宗,祖宗你可回来了!”
大呼小叫的一阵嚷嚷,从远到近,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像个移动的大喇叭。
“子轩哥!”阿祖又蹦又跳地扑了过去。
陆野头都没回,摘下一边手套,拉开车门探身扭了钥匙。
车子顺利地点了火,发动机的轰鸣声从机盖中传出来。
“修好了!”晓杰在旁边比谁都兴奋。
陆野站起身,把另一边手套也摘了下来。
他的手臂上弄到了一些机油,头发汗湿地垂在额头上,抬手捋了一把,亮晶晶的发丝就全顺到了脑后。
“祖宗,一回来就光顾着修车,真有你的!”陈子轩看到他这个样子,气得要窜上厂房屋顶了。
“这辆车修好了,可是能赚这个数呢!”晓杰不服,冲陈子轩比划了个数字。
陈子轩说:“你懂什么,这个数又咋了,赛车手的手是用来拿扳手的吗?”
“那你派俩机械师过来帮野哥修不就得了?”
“去去去,加班费车费你给出啊?赶上一架新发动机钱了!”
俩人见面就掐架,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完一轮,才发现陆野已经去旁边洗手了。
陈子轩凑过去,拍拍怀里鼓囊囊的旅行包,一脸讨好:“野哥,上回两场比赛的奖金取出来了!”
陆野甩了两把手上的水:“走吧。”
两个人在旁边的铁椅子上坐下,陈子轩把包往桌上重重一搁,拉链拉开,满满当当的全是钞票。
“哇——”阿祖在旁边俩眼冒星星。
陈子轩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计算器,和一本棕色的皮面笔记本。
上面记的是整个车队的账单。
他嘴皮子利索,一项一项跟陆野汇报起来。
陈子轩一口一个野哥的,实际上比陆野大了十几岁。一个C级Alpha,以前是科伦廷的车手,开过两年赛道。
按他的说法,他是这个没落车队最后的余晖。
但是科伦廷有历届车手的成绩,晓杰偷看过他的,说他开了两年赛道,成绩稳定在倒数三名。
不过他开车没有天赋,当经理却是一把好手。
几个月的帐他清清楚楚地罗列出来,花销多少,要拿多少钱,他一摞一摞地从包里往外取。
旅行包里的钱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最后,皮面笔记本翻完,包里孤零零地剩下一把散钞。
陈子轩看着陆野的脸,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运营车队就是烧钱,哥你也知道……”
陆野知道。
他只是点了一下头,没多说,从包里数出两份钱来,放在阿伟和晓杰面前。
“工资。”
两个人谁也没动。
虽然修理厂的盈利都在陆野账上,但上区得多花钱啊?陆野也不宽裕……
“小野,我们手里还有钱。你拿着,我们……”
“别废话。”陆野懒洋洋地,眼皮都没抬,把最后二十来张钱拿出来,数出两张,剩下的往阿祖手里一放。
“回去吧,作业写完,再说学车的事。”
阿祖手背到后面,死活不肯要:“不行的野哥!奶奶说了,不能再要你的钱……”
“药不买了?”陆野抬眼问他。
阿祖低着脑袋,沉默了半天。
“行了,拿上吧。”陈子轩看不过眼,替他把钱揣进兜里。
阿祖咬牙:“野哥你放心,你给我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以后我双倍还你!”
“十倍还我都行。”陆野随手把剩下的两张钱放进口袋。
陈子轩拍拍阿祖的肩膀。
陆野的事情他知道。前几年他跟他爸爸刚搬过来,他爸总喝酒,这小孩的奶奶总会来给他送东西吃,还偷偷帮他交过学费。
老太太有慢性病,每个月都得吃药。杂货店生意不好,要不是陆野,这小胖子早就成孤儿了。
可陆野呢,他也不过十几岁,就有这么多人要靠他活。
“行了,赶紧回去写作业。”看那个小胖子红着眼眶在那儿小声哼唧,陈子轩捋了一把他的脑袋。
“我们大人要说事儿。”
小胖子一步三回头,小狗崽似的,说了五六遍野哥再见。
陈子轩忍不住叹口气:“这小孩儿。”
电视里还在放新闻。
欧大陆的厉氏重工研制出了新的飞行器,或可三五年内推广全球,取代传统的交通工具。
掌权人厉峯在镜头前,衣冠楚楚,眉目凌厉。
他说,厉氏将会把所有的营收投入到初代机甲的研发中,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解放所有的体力劳动者。
陈子轩啐了一声。
“吹他妈的牛逼,把人解放了,让大伙儿都喝西北风去?资本家真不是人。”
阿伟和晓杰也凑过去看飞行器的发布图,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是不是修车工也要和“传统交通工具”一起被淘汰掉。
只有陆野从不关心国家大事。
“走了。”他站起来,随手把车钥匙丢给陈子轩。
他身量高挑,正好挡住电视里的厉氏掌权人。
——
最后一支流动靶被击倒,电子屏上清晰地报出三人的分数。
顾砚修比江宁溪高了两分,比顾研知高了七分。
“打不过打不过,你俩这枪法到底跟谁学的!”顾研知一把放下枪,走到旁边猛灌了一杯水。
江宁溪也收起猎枪,哗啦一声挎在肩膀上。
“还第一次有人打靶赢过我呢。”他抬头看向场内的靶子,对顾砚修说。
“就是可惜了,你不进猎场,野外的不确定性更多,打起来更爽。”
顾砚修笑了笑,把枪交还给靶场的人:“嗯,我不太习惯。”
“为什么?”江宁溪回过头,很直接地看向顾砚修。“因为你经常捐助那些生物项目,所以很喜欢每一个动物吗?”
顾砚修愣了一下:“项目,你怎么知道?”
顾诣每年都会给他集团分红,这些钱他只留了一小部分,其他的钱拿去做了什么,连顾诣都不知道。
江宁溪笑了:“巧合。”
他朝着树林的方向指了指:“去散步吗?”
看样子是想聊聊,顾砚修没有拒绝。
两个人朝着森林走去。
原来江宁溪去年离家出走过,报名了一个非大陆的无人区考察,正好看到了投资人的姓名首字母。
他一下就猜到了。
“整个蓝星,也没几个人对这些感兴趣。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心软,连一只兔子都不愿意杀。”
顾砚修摇摇头。
“不算心软。”他说。“只是觉得,我和他们的命运一样。”
现在的时局,他分不出人和动物的高低贵贱。猎枪指向彼此,顾砚修觉得没什么意义,自然就没有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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