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更阑思索几息便脱口道:“给弟子传授心源剑法?”
“聂小友果然聪敏,”元千修呵呵笑道,“你若是怕清鸿生气,不若将功补过,这样一来他气消得也快。我要劝他也好有个理由嘛,对不对?”
聂更阑并未多加思索,立时答应了。
元千修顿时眉开眼笑,似是松了口气,“有你加入就太好了,你如今已经是化神期大圆满,完全有资格担任授课长老,我明日便能给你办理流程,签订契约,届时你便能每月按时领取月俸,还能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峰头,我看就把上次你授课的万音峰划给你如何?”
“多谢宗主好意,”聂更阑打断元千修,“我会按时授课,职位和月俸就不必了。”
元千修先是讶异,后又很快反应过来,“你莫非是为了……”
为了清鸿?
聂更阑没做声,算是默认了。
通灵世界那头的元千修眉毛大幅度抖了抖,“呵呵,真好,真好。”
难道这世上的有情人都是一个样?
最近他看青炎和药宗那位寒梧真君也不太对劲。难道是他想太多了?
元千修思及此,清了清嗓子,“既然聂小友做好决定我也不便强求,日后你若是愿意随时再找我便是。”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你作为授课长老,这几日有得忙了。宗门打算提前举办弟子大选,并且要扩招,当然,虽是扩招但资质不能降低标准,依旧和之前一样。”
“新弟子增多之后,恐怕你需要逐渐代替独孤的职位,他这个人,唉,总之不适合继续授课了。”
聂更阑眉目沉沉,问:“宗门弟子大选五年一次,何以这次需要提前进行选拔?”
通灵世界那头安静几息,接着传来元千修的叹气声。
“此事在鸿炎山那处长河幻境我们早已看见过,看来那些情境都是在暗示未来。”
“在金元秘境开启之前就已出现外门弟子记忆倒退的情况,当年魔后素心嫣在归墟仙草中早就已经加入了影幽的魔丹,几百年来慢慢发酵才形成今日这等局面。”
“若不提前新收新鲜血液,恐怕到时魔头起兵,修真界自保之力恐怕会大幅下降。”
聂更阑深深蹙起眉,“看来,幻境中呈现的场景,将来会逐一实现?”
元千修:“并非完全如此,也许在我等力挽狂澜之下,事情会出现转机也未可知。”
结束联络后,聂更阑在练武空间安静呆坐许久。
若是混沌仙鼎落到魔族手中,灵脉灵气被偷渡,魔族定会把包含着影幽魔气的灵气扩散至整个流月大陆。
届时,衰败景象恐怕会来得更为迅速,令人防不胜防。
***
今日,修真界传出消息,灵音宗提前开始举行弟子大选,从凡界乃至整个修真界招收弟子。
这次灵音宗并未等各处弟子前来,而是派出无数条灵舟前往各地进行第一轮筛选,大大节省了弟子赶来灵音宗的时间。
聂更阑重新在万音峰开始传授剑法,因为已经到了化神期大圆满,他对于剑法心境领悟和实战经验又有了新一层的提高,因此可以教授的东西还算丰富。
剑法课并不强求内门弟子都到场,但显然前来听课的弟子满满当当围遍了整个演武场,有和他同届的弟子,也有前几届的弟子。所有人觉悟都提升了,如今正是风雨飘零之时,多学点本事对自己没坏处。
在万音峰练武场,聂更阑看到了和聂云斟常年形影不离的周炎和汪淼淼。
汪淼淼倒还和之前一样,依旧埋着头,周炎却时不时目光阴沉地扫向聂更阑,似乎用视线就能将聂更阑戳出个窟窿。
聂更阑终于记起聂云斟还关押在囚仙狱里。
四大宗门正在追捕林西邗,打算将人都抓齐了再统一进行审问。
聂更阑目光沉冷打量周炎,几息后,移开了视线。
关于周炎,他尚存有疑惑。
但也只能等许临风苏醒后再询问。
……
聂更阑忙碌两日后,估摸着师尊气该消了些,于是终于在入夜时分悄悄来到清风殿外。
他想敲殿门,又恐惊扰了师尊,只能拿出一张蒲团放于廊下,端坐下来开始打坐。
他入定没多久,就感到终音剑在撞他的腰。
一下,两下,很是急促。
他以意念和终音剑对话,“莫要心急,若是惹恼师尊,恐怕你离见到太初剑还尚有很长一段时日。”
终音剑:“……”
它是在为自己操心吗,它这是在替主人操心,主人这样坐在门口要到何时,还不如直接闯进去直接和剑尊认错,实在不行就来硬的,不怕剑尊不心软。
谁知道聂更阑将它心里话听了去,一时间居然有些语塞。
用强的?
若放在平日他早用了,但这次确是真的不敢。还是乖乖服软认错来得稳妥。
夜里霜寒露重,聂更阑没在四周落下结界,很快从屋檐飘下的霜花将他发梢和衣袍沾上一层白霜。
于是乎,打坐一整夜后,他浑身上下已经被打湿,偏偏此人又不施加灵力护体,是以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天光大亮时,已经是辰时一刻。
聂更阑蓦地睁眼,从梦中惊醒。
看清四周所处环境时,他立即去摸了摸额头。
这一摸顿时有些大失所望,因为并未引起高热,只是额头和身体被打湿了而已,即便没有灵力护身,化神期的体格也强悍不知多少倍,这小小的风霜丝毫没能带来什么变化。
聂更阑带着淡淡的遗憾往紧闭的殿门看了一眼。
而后,忽然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他缓缓垂眸,往下扫了一眼。
一张薄毯好端端盖在他身上,格外扎眼。
聂更阑心跳陡然快了一拍。
是师尊。
夜里,师尊居然过来替他盖上了薄毯。
聂更阑一时激动,抓着毯子起身来到大殿门外,身手在金色门环敲了三下。
等了等,他又循环敲了几遍。
但里面自始至终没传出动静。
聂更阑捏着薄毯的手指攥紧,不知是欣喜更多还是失落更多。
又敲门试探几次后,确定师尊尚未气消,只能施法术把那条毯子烘干,小心翼翼放入储物袋,接着才把自己身上弄干。
粗略一看时辰,快到授课时间了。
聂更阑快步离开清风殿,才出去,就碰到北溟朔和忘忧泽过来了。
“聂哥哥,”忘忧泽哒哒哒小跑过来,“你昨夜在清风殿外睡着,是不是为了和剑尊哥哥认错呀?”
北溟朔得意洋洋:“肯定是了,这一套我熟,我几百年前闯祸就时常对我龙父这么干的。”
“哎,聂更阑,你身上的毯子怎么不见了,我和忘忧泽昨夜过来看你凄惨,特意给你盖上的,你给扔了?”
聂更阑身形一僵,目光忽然染上阴沉,“你说什么?”
“我说毯子是我和忘忧泽给你盖上的,”北溟朔大声说道,“怎么,你该不会以为那是我哥给你盖的吧?”
聂更阑默然了。
北溟朔见状差点没笑弯腰,看到青年阴恻恻扫过来的目光,又赶紧把嘴闭上了。
忘忧泽:“聂哥哥,剑尊哥哥不会永远不理你的,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吧。”
北溟朔龇牙咧嘴道:“聂更阑,你还是赶紧授课去吧,晚了就迟到了!”
聂更阑目光沉郁扫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快步离开。
到了峰头停剑坪时,他才猛地刹住脚步,把那条薄毯拿了出来。
手一扬,就要从玉髓峰扔下万丈悬崖中。
然而悬在空中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聂更阑将那条薄毯举到鼻间嗅了嗅。
没错,确实混合着师尊身上的天音骨冷香。
这也是方才一开始他为何毫无戒心地把薄毯收起来的原因。
聂更阑目光蓦地扫向薄毯,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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