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声哆嗦的声音传来,一名弟子哆嗦着开口:“白、白衣人,那是白衣人!方才聂更阑被一个灵音宗弟子带走, 没想到竟是白衣人!”
四周众人又是一惊, 紧跟着,不少弟子亦是认出了早已恢复原本面目的白衣魔头。
而一道怒意冲天的厉喝也在传来:“放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青炎真君怒火沸腾, 手颤抖地指着对面两人,“聂更阑, 你好大的胆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
聂更阑双目含雾的眼睛已经恢复冷静, 事到临头被人发现,他反而没了方才一刹那的慌张, 冷声对白衣人道:“放我下来。”
白衣人把他放到地上,一道法术笼罩于两人间, 浑身顿时恢复原貌整洁一新。
人群中, 邢简早已看直了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方才一刹那间流露出媚态的青年。聂更阑对他从来都是凶狠冰冷,他何曾在他脸上见到过这种神情?
林宗主瞧着两人亲昵的举动, 冷笑出声:“青炎真君,恐怕不仅仅是伤风败俗这么简单吧?贵宗的弟子光天化日同白衣魔头亲热,看来早已勾结在一起,此事的严重性,恐怕已经远超你我的想象。”
“之前那次在无间魔域,以及清鸿剑尊的收徒大典上,我与与阁主早就说过,他身负魔气怕是心存异端,没想到居然真的被我们说中了!”
青炎真君皱眉盯着对面的青年,肃穆而斥:“聂更阑,你是否受到了胁迫,尽管大胆说出来!宗门会为你做主,无须害怕!”
林宗主又是一声嗤笑,“青炎真君,在场这么多双雪亮的眼睛,谁人不是看到他们姿态亲密,你情我愿的,真君莫非还要强行把黑的打成白的不成?”
对面,聂更阑冷眼环视四周虎视眈眈的人群,低声对白衣人道:“你先离开。”
白衣人面无波澜:“不走。”
聂更阑眸色暗了两分,侧头对他冷声道:“你若不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
白衣人终于神情震动,一双如冷泉的眸子微动,随后,身形一动。
众人见他有动作,纷纷大惊后退摆出防御的姿势。
白衣人却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不见了。
“魔头走了!”有弟子大叫。
“追,追啊!有没有人追!”
话是这么喊着,却无一人敢动。人人都知道白衣人修为高深,眼下谁敢主动前去送命?
青炎真君喝道:“勿追!谁也没有把握是他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
他看向聂更阑,皱眉正要说话,林宗主却已经眼疾手快往聂更阑身上笼下一道高阶的缚仙索。
聂更阑面对修为是炼虚期的林宗主,压根反应不及,身上已经被套牢,顿时浑身动弹不得。
青炎真君见状不由厉喝出声:“林宗主未免也太不把灵音宗放在眼里!聂更阑乃是本门弟子,理应由我们处置!”
林宗主不疾不徐道:“青炎真君,若是由你慢慢询问,恐怕贵宗的这位聂更阑也要寻到时机逃了。况且,此事涉及他勾结两大魔头,断不可能只由贵宗审理,你说呢?”
而人群中的许田田早已惊怒许久,这时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颤声质问:“聂更阑!你身负魔气三番两次伤害同门,你是不是、是不是和魔头早有勾结潜伏在我们身边,打算暗害我们?!”
药宗、玄武派以及春雨阁的一些弟子也纷纷点头,“方才我们都看到了,他无缘无故又要杀那聂云斟。”
“虽说他们是兄弟,兄弟二人之间有矛盾在所难免,但也用不着到杀人的地步吧?”
“方才他发狂的模样太可怕了,听说他也伤过其他同门,甚至还对自己父亲动手呢。”
四周嗡嗡的议论声连成一片,不绝于耳。
聂云斟见状亦是趁机落井下石,“真君,林宗主,弟子方才确实遭到了聂更阑的毒手,要打杀弟子,上次拜师大典弟子已经断了一手一足,没想到如今我这个弟弟竟然真的要弑兄,还请诸位真君和林宗主替弟子做主!”
林宗主看向青炎,“青炎真君,这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看聂更阑是势必要押到囚仙狱受审了!”
青炎真君脸色极黑,“林宗主这般行事,就不怕清鸿剑尊动怒?”
“呵呵,清鸿剑尊当年不也是触了众怒这才被拘禁在玉髓峰,如今众目睽睽,证据确凿,他有何理由替徒弟辩驳?”
随着林宗主一席话道出,在场弟子慢慢安静下来,林宗环视一圈四周,扬声继续道:“灵音宗若是不不满意,大可以把这名弟子押到仙盟的公牢,囚仙狱,届时各大宗门共同审判,他到底有罪还是无罪,到底该如何处罚,都由各宗共同商议后得出统一定论。”
“青炎真君,这样,你还觉得不公平吗?寒梧真君,事关魔头戕害修真界无数修士一事,药宗意下如何?”
寒梧真君被提及,不由望向一片注视着自己的药宗弟子,沉吟道:“林宗主所言有理,此事确实不能鲁莽草率,须得万分谨慎小心。”
青炎真君一时辩驳不得,不由对寒梧真君怒目而视。
许临风、慕容证雪以及君杳然这时急忙站了出来,几位真君和宗主行了弟子礼,“真君,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据弟子所知,聂更阑并不是不明事理暗害朋友和同门的人。”
青炎真君望向受困于缚仙索的青年,冷声问:“聂更阑,你是否受魔头蛊惑,蒙了冤屈?”
聂更阑不知在想什么,眼睫垂着,默默无声,仿佛没听到青炎真君以及许临风等人的问话。
许临风着急,催促一声:“聂更阑!”
聂更阑终于慢慢抬起头,先前识海泛起的魔气已经被压下,冷淡出声:“我若是说,聂云斟把我母亲的魂魄镇于镇魂塔下,同样也把我囚禁在塔中,你们会信么?”
“什么?”许临风吃了一惊。
聂云斟喝道:“聂更阑,我把你当亲弟弟看待,即便我们有矛盾,可我怎么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一个同魔头勾结之人反过来含血喷人,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许临风惊疑不定看着聂更阑,她知道,他从来不会拿关于沈夫人的事诓骗欺瞒旁人。
可他却对同白衣人勾结一事并未否认……
林宗主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年轻人,眼见为实还不信?即便他有冤,这次涉事太过严重,须得经过仙盟公审以后才能做出裁决!否则让这么个危险分子潜伏在身边,诸多弟子岂能安心度日?”
说着,他向各宗的弟子扬声:“你们说,是也不是!”
众多弟子纷纷点头。
谁都不想心有惶然同这么一个和魔头有染的弟子待在一处,谁知道哪日他们会一个不小心被他摘了脑袋?
事已至此,聂更阑要被送往囚仙狱公审已经盖棺定论。
聂更阑被押出了金元秘境,众多弟子纷纷对他避如蛇蝎无人敢靠近。
聂云斟在不远处看着,目露得逞看着这一切。
许田田更是冷眼旁观,不仅因为他终于见证了聂更阑身份暴露的过程,更因为许临风几人居然在此时站在中立的位置,依旧对他抱有信任。
而青炎真君早已用水镜联络了宗主将此事告知。
宗主元千修才得知这件事,林宗主的水镜后脚也到了,这次不光四大宗门,林宗主几乎把修真界上百个宗门能联络的宗主都叫了来,几十面水镜围绕在他四周,各宗门正在紧急商议对于聂更阑押往囚仙狱已经择日公审之事。
聂更阑依旧被缚仙索困着,面寒如霜接受周遭一切目光的打量。
蓦地,他怀中似有东西动了动。
里头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哥哥?”
是忘忧泽。
聂更阑倏然一惊,很快便压低声音提醒:“你和尘恕都别动,暂时先不要出来。”
于是,他鼓胀的衣襟重新瘪了下去。
另一头,元千修激烈的争吵传出水镜,很快,又渐渐回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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