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猎人协会!”
“打倒……”
萨丁猩红的眼睛轻轻一瞥,他们便瞬间噤声。
萨丁突然道:“都散了吧。”
激情澎湃的血族还想说什么,一种血脉上的压制让他们纷纷低下头, “是。”
这就是纯血血族, 伯爵萨丁的威压。
“等等, 你留下。”萨丁对着人群轻轻一指。
等人散尽, 只剩下萨丁和他留下的血族。
少女垂下头,期期艾艾地上前, “主人。”
“艾米。”萨丁眸子阴沉, 视线在少女身上扫过,一身裙装,温婉得体, 身上丝毫看不出曾经女仆的影子。
“你还是被转化了。”
“是, 大人。”艾米低着头,不敢看萨丁的眼睛, “您陷入了沉睡, 庄园的女仆被猎人们抢得抢,卖得卖,有抵死不从的……”
“我……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大人, 那些猎人都该死!”艾米蓦地抬头,一双眼睛凄厉地看向萨丁,“我还要等您苏醒的那天。”
“所以我……”她顿了顿,捂着脸,血族是不会掉眼泪的,所以她通红着一双眼,满目哀伤,“所以我变成了血族。但是大人您放心,我绝对没有伤害过任何一名人类的性命。”
艾米眼神瞬间冰冷:“除去那些本该死的!”
萨丁皱了皱眉,再次审视着眼前的少女,成为血族之后,年龄便永远停滞在她最美好的年华。
但她早已没有了三百年前的灵动,天真的,活泼的,率直的艾米已经成了过去时。
现在她只不过是披着少女的皮囊罢了,内里却早就腐烂,她的血液不再有温度,心脏不再跳动,就连体温也是死人一般的冰冷。
萨丁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你。”
冷淡地吐出两个字,便不再管她。
卧室早就损毁,只剩下塔楼仍旧完整,依旧保持着沈聿带他离开时的样子。
——
萨丁不见了。
出租屋没有,酒吧也没去。
客厅里玫瑰因为没有人换水,已经快要凋谢,阳台上那几盆也蔫蔫儿的,沈聿多浇了些水,好歹尽力挽救了。
他伸手抚摸着干枯的叶片,心口闷痛得厉害。他可能真的永远失去萨丁了。
可是这话又很奇怪,他真的拥有过吗?萨丁对他的温柔,包容都不是假的,可他却一再用谎言回应,他根本就不值得啊。
他不再是萨丁的特殊,那不就是一件好事吗?
应该如此的,应该如此的。
一切只不过回到了他们应该有的,正确的轨道,萨丁是高高在上的血族伯爵,沈聿只是贫民窟的一个混混,小骗子。
这才是他们的归宿。
本应如此,本应如此。
可是胸口窒闷到无法呼吸,心脏也像是要停止跳动,痛得胸腔都是麻木。
沈聿惨白着脸,捂着胸口,缓缓蹲下,最后顺着阳台的栏杆滑落在地上。
他就如同这玫瑰的嫩芽,在即将枯萎的边缘。
只要一滴水,就能让他继续存活。
他就这样枯坐着,太阳缓慢移动,乃至于最后照进阳台。
已经下午了。
刺眼的,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灼烧着他的皮肤,沈聿皱了皱眉,雕塑又活了过来。
他攥紧手心,猛地站起身,动作匆忙,撞倒了浇水的水壶,水撒了一地,但他注意不到这些。
只是本能驱使着,让他去抓住最后一滴属于他的甘泉。
萨丁,萨丁,萨丁。
他好似有些明白了。
伯爵大人深知他是一个虚伪,奸诈,狡猾,谎话连篇的骗子。
可是伯爵大人并不在乎这些。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三百年前,沈聿后来告知了萨丁关于他的一切,一切的真相。
强大温柔的伯爵大人会不会帮他呢?帮他打跑那些威胁他的猎人,帮他救回姑娘们,帮他……
可是沈聿那个时候不敢,他害怕伯爵大人窥见他的卑劣,窥见他温和自信皮囊下的懦弱和欺骗。
他怕一切都只是美好的泡泡,他不是什么商人,也没有优渥的生活。他是最底层的蝼蚁,披着一张姣好的皮囊,也不能掩盖他的粗鄙。
他的生活也并没有那么有趣,不过是在肮脏角落里阴暗地爬行,苟且地活着。
可是姑娘们是真的,她们真的很闹腾,很烦人。草梗编织的小猫小狗,蜻蜓戒指也都是真的,小姑娘很喜欢这些,沈聿也是和她们学的,后来编给了萨丁。
他讲过的故事是假的,可是故事里的人并非全然都是假的。
真真假假,有时候沈聿自己都不分不清了。
可是萨丁从一开始就知道,萨丁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可以期待呢?
他真的太蠢,竟如今才醒悟。
萨丁大概率会回到城堡。
情绪大起大落,沈聿拧动门把的手都在颤抖,试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
门一开,沈聿对上一双笑意吟吟的视线。
“大哥夫这是要去哪儿?”
那一头张扬的红发陡然变得阴森诡谲。
“我想请大哥到宏盛坐一坐,但又怕大哥不愿意,所以这不是来找我们大哥夫想想办法吗?”单文宏脸上笑着,眼睛里哪里还有之前的清澈和愚蠢,他手轻轻一抬,“请吧,大哥夫。”
沈聿没有动。
单文宏脸上的笑容一僵,他眸子沉了沉,阴鸷道,“沈聿,你是人类我不想伤你。”话音未落,他脸上又挂上笑意,“你应该知道萨丁是个什么东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这也是为了维护人类的利益,你最好不要逼我!”
沈聿看着单文宏短短三秒就变换了数次脸色,不由叹为观止,饶是他惯会骗人,也没有这样的演技。
见沈聿还是无动于衷,单文宏阴狠道,“你自己不愿动,我只好请人送你过去了。”他手一抬,身后彪形体壮的保镖就把沈聿架了起来。
这次单文宏的车不再是骚包的跑车,而是一辆七座黑色的商务车。
沈聿被保镖架着坐在后座,车上所有的玻璃都是密封的,驾驶座后后座的挡板一升,根本分不清方向。
“别担心,大哥夫你不是一直想去宏盛的实验室看看吗?我这就带你去。你说说你,想去也不早点和小弟我说,还整那些弯弯绕绕的,多麻烦。”单文宏笑着,一脸狗腿子样,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沈聿眼睛眯了眯,“所以,商汀,还有之前那些死掉的人都是你做的?”
单文宏笑了笑,“大哥夫可不要乱说,怎么会和我有关系呢?他们自愿参加试药,药物的风险我们都是提前告知的,但他们还是同意了,那风险就得自己承担了,对吧?”
“宏盛的实验会害了很多人,你们知道吗?”沈聿转头看向保镖。
“哈哈哈。”单文宏捧腹大笑,“哎呦,哎呦。”他捂着肚子,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大哥夫啊,你怎么这么天真,宏盛制药可是救了很多人,无药可医的,有药没钱医的,怎么医都医不好的,你猜猜他们在不在这个范围内。”
“宏盛还攻克了很多癌症,制造出克制癌症的定向药。”单文宏说起宏盛,骄傲之情溢于言表,“你知道吗?宏盛制药在很多人眼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们也不例外。”
“神?”沈聿嗤笑,“残害人类这就是你说的神?”
“你懂什么?”沈聿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嘲讽,彻底激怒了单文宏,他猛地揪住沈聿的领口,目光阴冷地瞪着他,“你懂什么?!宏盛自创立到现在六十年,六十年创造了多少神话?拯救了多少生命,嗯?”
“可是谁来救他呢?”单文宏阴沉着脸,“他一病,宏盛股价就开始下跌,就连宏盛生产的药也被人抵制。”
“这么大个试药公司,老板病了竟然治不好?”
“老板自己都不用自己公司生产的药,谁还敢用啊?”
上一篇:恶魔幼崽饲养指南
下一篇:我都要死了,你让让我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