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雪年双目瞪圆,大受震撼,他迅速把手中簪子丢回去,连退数步,惊险万分道:“仙界居然有这等风俗,幸好本君还没买,否则让师弟妹心生误会可如何是好!”
成功忽悠完姬雪年,丹卿拿起被他嫌弃的簪子,付给摊主十块灵石,施施然转身离去。
“……你有灵石!你居然骗我。”姬雪年追上来,神情颇有些愤愤然。
丹卿晃了晃手里的簪子:“我本就不打算买的,但帝君可有瞧见摊主最后看我们的眼神?而且这簪子的工艺属实不错,买回去研磨一二也不亏,我最近……”
话语戛然而止,丹卿一怔,眉眼也晕上几分苦涩。
事到如今,就算他努力学会世间最精巧的技法,又能如何?他做的簪子,还有送出去的机会吗?
周遭气氛再度低沉。
姬雪年当真不明白,他好不容易哄好的人,怎么又不开心了。
“你直说吧,本君到底如何做,你才能不哭丧着一张脸。”
丹卿愣了愣,忽然意识到,姬雪年竟是看出他心情不好,这才想办法让他打起精神。
丹卿有点感动,若不是这些日子有姬雪年结伴同行,他大抵又要沦陷在情伤里。思及此,丹卿努力挥退脑海里的负面情绪,笑眯眯道:“那就继续给你师弟妹挑选礼物吧。”
领着姬雪年穿梭于各个铺子间,丹卿主动帮忙参考。
两人说说笑笑、比比划划,不一会儿,就收获颇丰。
……
阴暗角落里,容陵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丹卿。
他并不是孤零零一人。
那白衣仙君,就像护花使者般,亦步亦趋守候在他身侧。
生平第一次,容陵觉得丹卿的笑容很碍眼,他嘴角的弧度每上扬一次,容陵的心便更酸楚一分。
再看不下去这“美满幸福”的画面,容陵拔步,僵硬地朝丹卿走去。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疯狂而执着的念头,那就是把丹卿从那人身边抢走,然后让他只对他笑。
第132章
容陵穿过街道, 越过一盏盏明珠灯火,终于,他距离那抹明艳灼灼的红, 越来越近。
这样的间隔,无需动用神识,容陵也能听见丹卿清晰的说话声, 他口吻是那么的熟悉, 那么的温润明朗。
丹卿一直都在笑。
他红唇不住地翕合, 吐露出的字与字之间, 仿佛全是揉碎了的亲昵。
以容陵的角度来看,丹卿这会儿说话的腔调,与平常明显不一样。
他嗓音过于绵软细腻了,为什么他要那样温柔地对别人说话呢?就好似轻轻在爱人耳畔呢喃, 又好似染上了几分情动时的旖旎……
容陵额头青筋毕露,眼瞳猩红。
他妒忌得仿佛快要疯了。
事实上,从下午看到丹卿的第一眼,容陵的状态就极其不对劲,也格外不正常。此时此刻,在这幕他臆想过度的场景的刺激之下, 容陵血液里的焦躁愤怒、嫉妒酸楚, 甚至是暴戾欲望, 仿佛全在一瞬间, 陡然攀升至最巅峰, 然后再克制不住地爆裂开来。
他脑海空茫茫一片, 理智全被醋海湮没,阴沉沉的眼底,也只看得见丹卿与那可恶的白衣仙君二人。
怒气与妒意, 已然蒙蔽容陵的双眼。
无论丹卿做什么,又矜持与否,他都觉得超出了界线,越出了雷池。
他再也无法容忍半分……
从本质上说,这一切的一切,还是容陵彻底地慌了,彻底地怕了。
他唯恐丹卿离他远去,自此永不回头。
所以他下意识就想去破坏,无论丹卿和谁站在一起,他都恨,都无法坐视不理。
一步一步,容陵双手紧握成拳,脊背也绷得无比僵硬,然而就在他距离丹卿不过两三丈远时,一柄携着凌厉锐气的重剑,猝不及防地从路边酒楼飞出,它直直擦着容陵胳膊划过,剑身染了鲜血,嗡鸣两声,复又凶猛前行。
眼看着,即将穿过对面的成衣铺。
成衣铺子里,俨然还站着几位毫无防备的修者。
姬雪年眼疾手快,他略施仙术,一柄小剑即刻从他指尖夺出,疾速奔向先前那柄重剑。
只听“锵”得一声,灵力化作的袖珍小剑,竟将那柄威猛的重剑击成碎片,纷纷散落于地。
“哎呀,老夫的剑……”
酒楼里随即飞出几个老者,为首的小老头虽然十分痛惜剑毁,但他也晓得,若不是白衣仙君仗义出手,万一重剑伤害更多的人,又或是取了人性命,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多谢仙君出手,多谢,哎哟,我的宝贝剑!”小老头先向姬雪年作了个揖,这才小跑着蹲到地上,去哭嚎他逝去的剑。
爱看热闹这点,大抵是人骨子里的通病,凡人如此,修仙者也不能例外。
须臾,聚集在酒楼门口的修者逐渐增多,大家围成小半个圈,都在热烈探讨,譬如那柄重剑为何会突然失控,又譬如白衣仙君的修为到底有多高深莫测。
无人在意的角落,鲜血顺着容陵的伤口汩汩流淌,染红了他青灰色的粗衫。
重剑威势不低,当时容陵又杵在街上不躲不闪,是以他左臂的伤口颇深,殷红血液里,还依稀夹杂着一些细微的矿石颗粒。
嘈杂的声浪一阵盖过一阵,自始至终,没有人留意容陵这边。
又或者说,就算有人发现了,也并不在意。
毕竟在他们眼里,像容陵这样的矿工,不过是个拿命谋取资源灵石的赌徒罢了,小小伤势,对他们而言,又有何要紧?
人海将容陵与丹卿隔开,他甚至再也看不见丹卿的身影。
鲜血沿着臂弯一路流到容陵手背,点点滴滴,止不住地坠在街道。
这一刻,容陵仿佛突然清醒过来。
他埋低了头,睫毛覆在眼睑上,落下清冷孤漠的两片暗影。
唇角蓦地轻扯,容陵轻笑出声,语气里,满满都是自嘲的讽刺意味。
有些事,他明知不可为,却任性恣意地假借醉酒之名,试图为之,他究竟可曾想过后果?
容陵啊容陵,原来你不过如此。
原来你也会被嫉妒冲昏头脑,被醋意点燃周身鲜血,然后变成欲望的奴隶,浑然不顾未来的死活,只为逞一时之勇,只为内心的渴望,顾自去做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就算丹卿还肯回到你身边,你敢拿他的安危去赌吗?
你不敢。
所以你又有什么权利资格,去嫉妒丹卿喜欢谁、亲近谁?
他不再属于你。
他的身体不属于你,气味不属于你,笑容不属于你,温柔不属于你,嗔娇不属于你,任性也不属于你,他一切的一切,都不再属于你。
甚至于他的心,或许也早已走远,远的你再也追不上,再也无法挽回。
真痛啊!
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容陵痛得脊背佝偻,他受伤的分明是手臂,紧紧捂住的却是心口。
他这里真的好疼,疼得似乎都快要碎掉了。
来来回回的行人,从容陵身侧经过,留下一地光怪陆离的黑影。
它们仿佛全部变作诡魅巨兽,张牙舞爪地嬉笑着,不停地冲容陵叫嚣戏谑。
“你活该啊!活该活该活该!”
“哈哈哈,你现在满意了吧,他再也不爱你了呢!”
“谁叫你总是自以为是,既然你有种把人家推远,那就表现得像个男人,坦然接受他的离开呗。”
“你该不会还觉得很委屈吧?就算委屈,那也是你活该呀!”
“赶紧走吧你,别杵在这丢人现眼啦!”
“人家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的,你怎么好意思去抢人?”
“关键抢不抢得回来还不一定哦!嘻嘻嘻!”
……
容陵苍白的薄唇,抿成直直一条线。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
这位九重天赫赫有名的尊贵太子,生平似乎还从未这般狼狈过。哪怕身负重伤,哪怕受人质疑,他也只会不服气地抬高下巴,越挫越勇、越战越强。然而这一刻,他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就连那股凛冽威猛的气场,也仿佛被风霜压垮,颓败又消沉,再无往日的自信与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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