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
肃郁说:“你大晚上不睡觉,偷跑出来,就为了找我拿这件衣服?”
他还在怀疑白落枫。
白落枫张嘴就想说还不是你的纸人不让我睡觉, 催人起床都催到床边上来了。他要是不跟着来, 鬼知道那小童女的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钻他被窝了。
话刚要出口, 白落枫顿住了。
肃郁看起来根本不知道是纸人把他叫来的。
虽然现在他看起来像是肃郁,但他也是老王头。
那也就是说,不是老王头要纸人把他叫来的。
那纸人很有可能是有自己的心思。
于是白落枫舌尖一转,说:“晚上冻得睡不着,干脆就自己偷偷来拿了。”
肃郁眯起的眼睛如剑锋利, 盯着白落枫的脸, 审视着他是否说谎了。
白落枫毫不惧怕地看着他,丝毫不怂。
他的表情没什么漏洞, 肃郁没看出来他在说谎。
他收回目光,问白落枫:“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就几分钟前,我刚到这儿。”
白落枫说,“说起来,我老远就听到你在剁肉了。是在做明早的早饭吗?给我们这群观光客做的?你是要包包子还是馄饨?”
他装得相当无辜又无知, 还每说一句就朝肃郁走近一步, 一双桃花眼睁得老大, 里头闪闪发光。
白落枫用力眨巴着眼睛,说:“我饿了。”
肃郁往后退半步,表情都绷紧了,紧咬牙关,好像在极力忍耐什么。
白落枫用了死劲憋住,才没笑出声——肃郁果然还是对这招没辙。
白落枫双手合十,握在胸前,求佛似的说:“大哥,我想吃馄饨,香菜致死量的那种。”
肃郁无语了。
他抽抽眉角,按住白落枫的肩膀,把他推远:“太近了!”
“哦,对不起。”白落枫说,“有馄饨吗?”
“……你真想吃啊?”
白落枫用力点点头。
肃郁叹了口气。
他又抬头,戒备地问白落枫:“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对吧?”
“我连屋子都没进去,我看到什么?”白落枫说。
“院子里呢?”肃郁追问,“你刚刚不是在院子里面吗。”
“是啊,我四处看了一下。”白落枫说,“毕竟我也不知道你非要脱我衣服干什么,咱俩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万一你是看我那身衣服不顺眼,才非要我脱下来的呢?指不定你就会随手扔在这片院子里嘛。”
肃郁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
白落枫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低了低眼帘,把眼神往一旁撇过去。
“你觉得我是这样的?”
“猜的嘛。第一次见面,我跟你又不熟。”白落枫说,“你较什么真?”
肃郁不说话了。
白落枫感觉出他不高兴了。
“你不开心吗?”白落枫问。
“没有。”肃郁说。
“好吧。”白落枫说,“说起来,你拖着斧头干什么?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他这么一说,肃郁低了低头。
他穿在上身的白色背心上鲜血淋漓,都是喷射状的鲜血。简直像是刚刚剁了个人,被血管呲了一身似的。
有液体从脸颊上淌下来。肃郁抬手抹了抹,一手的鲜血。
他反应过来了,多半自己脸上也都是这种喷射状的血。
肃郁侧过半个身,看了眼拖在手上的斧头。这斧头的刃已经有些发钝了,同样鲜血淋漓。
肃郁说:“杀的是一整头活猪。费力气,血多。”
“大晚上杀活猪啊?”
“嗯。”肃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为了伺候你们这些观光客,这都是必须干的活儿。”
“辛苦你了。”白落枫说。
“不辛苦,命苦。”
“……辛苦了。”
“没事。”肃郁说,“你等一会儿。”
说完,他拉着斧头,转头走回门里,把门关上了。
隔着一道门,肃郁声音闷闷地说:“我去给你拿衣服,等我一个小时。”
怕他耳背,白落枫高声回他:“好!”
下意识应完这一声,白落枫又奇怪起来。
拿件衣服而已,为什么要一个小时?
心里奇怪,但人都已经走了,白落枫也无法再问。
他在院子里等了一个多小时,肃郁出来了。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说是干净的衣服,也只不过是把白背心换成了件黑的,还是光着膀子。
肃郁一手拿着他的衣服,一手拿着一个碗。
那碗里的东西冒着白烟儿,似乎是热的。
“衣服。”肃郁抬抬拿着衣服的手,又抬抬另一只手上的碗,“馄饨。”
“?”
白落枫懵逼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的而已啊!
这话他是不能说出口的,肃郁也已经把那一碗馄饨递了过来。
显然已经无法拒绝,白落枫接了过来。
碗热乎乎的,是刚出锅的一碗热馄饨。白落枫接到手里一看,碗里的馄饨各个个大馅圆,汤里飘满香菜。
好大的馄饨!!
白落枫简直目眦欲裂。
他端着碗,简直诚惶诚恐:“你、你自己包的?”
肃郁把手虚握成拳头,搁到嘴边咳嗽起来,点了点头。
“你不是想吃吗。”肃郁说,“家里正好还有块儿冻猪肉,给你现做了一碗。”
“现做现包!?”
“是啊。”
肃郁把他的衣服挂到自己的肩膀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斗来,点上了。
他慢吞吞地呼出一口烟来,低头对他说:“院子里乱,屋子里也还在杀猪呢,一股血味儿,招待不了你。有点儿委屈,但你就站在院子里吃了吧。”
“啊……好。”
白落枫拿起放在碗上的筷子,夹了一个馄饨,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虽然不想怀疑肃郁,但他毕竟刚刚还在屋子里分尸。就算他自己说是猪肉,白落枫也不敢全信。
咬了一口,他确实吃到了猪肉味儿,口感也是猪肉的。又借着月光观察了一下里面的肉馅,肉质看起来也是猪肉。
确认不是他想的那个,白落枫放下了心,大口咬了下去。
还挺好吃。
忙活了半个下午,晚上的饭也没吃好。终于吃到了一口热乎的,白落枫狼吞虎咽。
肃郁在旁边看了会儿,丝毫没有自觉地轻笑起来。
他背过身,给白落枫挡住从北边吹来的风,吸了一口烟。
吃完碗里的馄饨,又喝了半碗汤下去,白落枫才想起来什么。他放下碗,转头问:“说起来,你做的东西怎么是热的?”
肃郁回过头:“嗯?”
“庙会来之前,不是要吃冷饭冷菜吗?你们村子。”
“又没规定大家都得遵守那个发烂发臭令人作呕的村规。”
发烂发臭令人作呕……
白落枫替他心虚:“你这么说没问题吗?”
“又没人听。”肃郁说,“吃完了吗?吃完了就滚回去睡觉,这是你的衣服。”
“差不多吃完了。”白落枫把碗还给他,“谢谢,挺好吃的。”
肃郁没回答他,只是把碗接过来,把衣服还给了他。
白落枫身上还有支架,倒腾起来有些麻烦。他把直播用的支架拆了,把身上的老头衫脱了下来,还给了他。
他接过自己的衣服,穿到身上,暖和多了。
白落枫趁热打铁地问他:“你们庙会,都要做些什么啊?庙会什么时候开始?”
“二十七号晚上开始,就带着那尊泥石像跳跳舞唱唱歌,往寺庙里面供点儿东西,在村里开个集市街,往路上洒点儿东西什么的,瞎闹腾一晚上。”肃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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