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被摔到了腰。他年事已高,这么一摔就爬不起来了。他捂着后腰,表情恐惧,眼神闪躲几下后,别开了脸。
“我也知道,你是最后一根稻草。”苏茶说,“你为什么不帮她。”
老教授低头不言。
“是你叫她来的,是你看好她让她来的!你为什么不帮她!!”
老教授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们就是看她好欺负!欺负她没靠山,欺负她是村子里出来的!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帮她,为什么没人把她当人看!?你既然看不起她,为什么还要把她带过来!!”
老教授低声委屈说:“没办法,特长生有提成……”
“你说什么!?”
苏茶怒不可遏,冲上去就要继续揍他。
“不是……等一等……”
一旁被捅得站不起来的云永胜突然颤抖着举起手。白落枫低头看向他,他已经面无血色了。
云永胜气若游丝:“你们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祖辈的账。”白落枫说,“下去之后找你爸爸爷爷问问吧。”
说起这个,白落枫转过头,对苏茶说:“有件事我还没办,这俩人你先看着,我去去就回来。”
“啊,行。”
白落枫撇下云永胜走了。
他走到肃郁说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两座石碑。那压根不能说成是墓碑,立在坟头的两块石头太小了。
白落枫不清楚小猫和红衣女都各自埋在哪里,肃郁也没在石碑上写明。
来的路上白落枫没看到铲子,没有工具,他便徒手挖了起来。
前天刚下过雨,土地湿漉漉的,倒是很好挖。白落枫运气不错,瞎蒙的右边就埋着红衣女的头骨和盖头,以及一些其他的衣服碎片。白落枫怕有遗漏,又往深处挖了挖,再没挖出什么来。
白落枫拿着一堆碎布块儿走了。剩下的大约都还在绿化带那一片,工程量不小,他就绕了路回了趟宿舍,在宿管的屋子里翻了翻,翻出把铲子来。
旁边还有个铁盆。白落枫又翻找一番,从桌子上又顺了个东西进兜里,最终带着铲子和衣服回去了。
他把铁盆扔在三人面前,把红盖头和其他的红布碎片也扔了进去。苏茶瞪大眼,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问:“红衣女?”
“嗯。”白落枫说,“你看好就行了,我去挖。”
他拎着铲子走了。
绿化带的土地下面果然埋满了骨头。白落枫吭哧吭哧挖了半天,挖了很多具尸骨出来。
他挖得满头大汗,终于把衣服都挖齐了。在地上拼图一样拼了一遍,确定都齐了之后,白落枫把它们统统塞进铁盆里,拿出从宿管房间里顺来的打火机,把衣服点燃了。
星火从小烧大,熊熊的火焰里,嫁衣化为了灰烬。
火烧尽了。
风一吹,嫁衣的灰烬竟然就那样随风消散了。
白落枫默哀一般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
旁的两个NPC看不懂,开口:“你、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那红色衣服……是谁的?李菊香没穿过啊?”
白落枫不想回答。他低下身,拽起云永胜的腿,把他拖进了废墟里。
牵扯到了伤口,云永胜呜嗷喊叫,挣扎得像条菜板上的鱼,白落枫连头都没回一下。
苏茶跨过警戒线,走进去,拉起老教授,跟着白落枫把人带了进去。
没走几步,旧校舍里响起了歌声。
苏茶一愣,喜道:“是阿香!”
她一把把老头扔了出去,那老头脑袋磕到石头,嘎了一声,当场晕了。
苏茶理都没理他,跑进去大喊:“阿香!阿香!!”
歌声停了。
苏茶仍急切地环绕四周,边喊边找。
“莫喊了。”
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白落枫抻长脖子,瞧了眼楼梯口,谭兰红走了下来。
“李菊香死了,”她说,“你找不到了。”
苏茶表情一震,抿了抿嘴,看起来被这句话狠狠伤到了。
谭兰红模样吓人,苏茶看起来也被吓到了,但她一步未退。
倒是云永胜吓得尖叫得歇斯底里。
苏茶耸起肩膀。她怕得很,声音都在抖:“我知道。可是,可是……阿香要回家的。”
谭兰红沉默了。
她转过头,看向趴在地上恐惧又懵逼还很痛的云永胜,问白落枫道:“就是他吗?”
“就是他。”白落枫说,“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祖辈干了什么,你来告诉他?”
谭兰红望着地上的人,沉默了很久。她面色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遇见昔日仇人的情绪。
沉默到最后,她咬了咬牙,手握紧成拳头,一些愤恨和不甘这才出现在她眼睛里。
“你走。”谭兰红咬牙切齿地说,“你们都走,我要单独和他说。”
白落枫点头应好。苏茶不肯,急道:“等一等!你不是阿香,那能不能……”
“我知道。”谭兰红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先走。”
她既然这么说了,苏茶也不好再留。
她跟白落枫走了。两人往前走了没几步,谭兰红出声:“站住。”
二人回头。
谭兰红指着地上的老教授,莫名其妙:“他怎么在这儿?”
“送给李菊香的。”白落枫坦然道,“还有一个欺负她的人在外面逍遥自在,还装得道貌岸然,这对她也太不公平了。”
谭兰红愣住了。忽的,她笑了声。
“你真是和他说的一样。”她说。
“谁说我?”
“邹梦煜。”谭兰红说,“他说,你只是没条件而已。你如果能好好的动,做的事情会和他如出一辙,你没表面上那么老实的。”
白落枫沉默了。
“说起来,邹梦煜呢?”谭兰红问,“他不是这两天一直跟你在一块儿吗,今天没跟来?”
白落枫别开眼睛,心不在焉道:“他回家了。”
谭兰红没应声。
沉默片刻,她仿佛心中了然了什么,合眼淡然:“是吗。”
她挥挥手,让他俩走了。
二人离开了旧校舍。两人不知道去哪儿,便往教学楼那边走了走。
走在路上,苏茶耐不住好奇,再次开口问:“灵媒师,你这身血到底怎么弄的?”
“不要问了。”
白落枫表情难看,看起来实在不愿意多说,苏茶便沉默了。
旧校舍那边突然响起了阵阵尖叫,是云永胜的声音。他大声呼救,哭叫不停,白落枫装没听见。
谭兰红愤恨的咆哮声歇斯底里地响着。
“你不记得!你怎么敢不记得的!你们凭什么不记得,你爹你爷爷凭什么不告诉你啊!?我像个牲口一样被你们宰了,像捆菜叶子似的被一沓子银票买了命!!”
“凭什么都不记得!这凭什么是命该如此了,凭什么都这么说!?凭什么!?!”
她恨得撕心裂肺,云永胜却说不出话,空有尖叫。
过了会儿,老教授的惨叫也响了起来。他喊得求饶求救不断,白落枫还是没理。
这次谭兰红却没有咆哮,但老教授的声音越来越恐惧,谭兰红应该是和他低声细语了些什么,到最后那老头都喊起了李菊香的名字,求她放过自己,疯了一样道歉。
又过片刻,四周寂静了下来。
那是死一般的安静,听起来,一切都结束了。
白落枫和苏茶走了回去。一到跟前,他们就看见了死相凄惨,浑身焦黑,冒着黑烟的两具焦尸。
苏茶一声轻叫,往白落枫身后藏了藏。
谭兰红擦擦手上的灰。
她低着头,始终没有抬头。手擦干净了,她也依然如此。
她望着那具焦尸,沉默了很久。
半晌,她幽幽道:“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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