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疯吗?这个世界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吗?”
阮千无言以对。
“我感觉不对,他确实是个疯子,可这种活雷锋一样的好事他也是不会做的吧。”
粱月时说着话,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子。
他又回过身,把蒸好了米饭的电饭锅拔了插销,端到桌子上。掀开盖子后,里面的蒸气升腾而起,白乎乎的米饭散发着饭香味儿。
粱月时拿起他们的碗,给他们盛一碗又一碗米饭出来。
一边做着这些,他一边道:“他也不是第一次插手白落枫跟那谁的事情,哪次他做好事了?哪次他不是朝着想把人逼疯的路上走?”
他说的有理,张孟屹眉头一瘪:“那他是想干什么?”
粱月时停下手上盛饭的动作,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是主神。”
张孟屹无语了。
讨论陷入了僵局,餐桌上再没人说什么。
除了这个,他们还真想不出来别的可能性了。
施远坐在餐桌边,把盛好饭的饭碗一个一个传给他们,道:“别想了,你们要是想得出来主神想干什么,那你们也离要疯不远了。”
众人无言以对。
“说的也是啊,吃饭吧先,走一步看一步。”粱月时笑着说,“主神嘛,他既然这么安排就是打算要干些什么的。猜也猜不出来,等等再说吧,吃饭吃饭。”
他说的有理,众人便不再说这个话题,对着桌子上的菜动起了筷子。
可刚刚的话题令人在意,又很沉重,一时之间满桌沉默。
吃了几口菜,施远往旁边的张孟屹那边身子一歪,小声道:“叔。”
“说。”
“是我猜的,但我觉得……”
施远顿了顿,往白落枫那边看了眼。见他低着头往嘴里扒饭,没在往这边看,才稳了稳神,小声道:“以主神那个性格,不会是想把那具尸体留在这儿,在他眼皮子底下烂掉吧。”
张孟屹哽了一下。
他瞪了施远一眼:“别乱说话。”
“我知道这说法很没礼貌,也挺恶心的。”施远说,“我没恶意,我就是说从主神那个性格来看的话,这是最有可能的。给他点儿希望,让他觉得事情往好处走了,最后再让他绝望……他不是一直都在干这种事儿吗?从第一关就开始了。”
“你细想,除了第二关,哪一关他好过了?哪次不是回来先自闭一整天再说?主神不就喜欢看这个吗。”
张孟屹沉默了。
他嚼着嘴里的菜,望着餐桌上。
他很不想承认,但施远话糙理不糙,主神确实是这种性格的傻.逼。
那这也太……
“你跟他一起查案查了四五年,我知道你俩肯定有点儿感情。”施远说,“你说话应该比我们好用多了。他要是这么下去,这次只会被主神搞得更崩溃。我觉得,你要不去劝劝,多说两句,别让他抱太大希望。”
张孟屹瞥他:“什么意思?”
“正常人能受得了几次别人这么搞一个跟自己很亲密的死人。”施远说,“这都让他在白落枫跟前又死了几次了?再这么搞,我感觉他真的要疯了,你能劝就去劝劝。”
张孟屹懂了他的意思。
他怕白落枫这次再抱希望,又会被主神搞崩溃,所以施远想找个人劝劝他。虽然难过肯定是会难过的,可提前心里有准备的话,至少能轻松些。
张孟屹放下手里的饭碗,思忖片刻后,问道:“昨天你在他附近,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什么什么头绪?”
“比如说那道空气墙碎的时候,白落枫具体说了什么?主神为什么把空气墙解锁了?会不会是他说的话的原因,才会是现在这个情况?”
“对哦,当时你们还在马车上,离得有点远,没听清。”
施远咽下嘴里的肉,思忖片刻,道,“他就是把直播间打开了,跟主神说,他知道他在直播间里,让主神把他男朋友放出来。说他干什么都行,只要他男朋友不用死了,他什么都做,哪怕……”
说到这儿,施远顿了顿。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余下的话他说出的声音轻如自言自语——
“哪怕换他去……”
突然,餐桌上腾地一声。
两人抬头望去,是白落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得十分突然,椅子都倒了下去。
众人都望向他,就见他竟然流了鼻血。他怔怔地抬着手,望着自己的手心里。
他鼻下还有刚抹过的血痕,手心里大约是一抹鲜血。
他的鼻血洇洇地往下流着,出血量十分糟糕。
愣了几秒,白落枫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的表情立即扭曲得不成样,伸手从桌边手速极快地抽了几张纸,捂住鼻子后,白落枫转头就往楼上跑。
“白落枫!”
苏茶叫他,白落枫头也不回。
他也没能跑几步。两三米后他停了下来,开始止不住地咳嗽,突然没力气去跑了,便疾步往上走。
不到半分钟的空,他就咳得越来越厉害了,背影都跟着咳嗽一起不受控制地发抖,走路速度也越来越慢,听起来像要马上咳吐了一样。
他身形摇摇欲坠,像片白纸。
餐桌上的人不放心,连连叫了他好几声都得不到回应后,就有一半的人站了起来,往他那边追了过去。
追到一半,白落枫突然身子一歪,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众人顿在原地。
白落枫僵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了。
他望着地上自己刚喷出来的大片鲜血,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感觉到心脏传来钻心的疼,带着浑身的血管都在他身体里冰冷起来。
十分熟悉的痛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喉咙里好像有火在烧,气管里好像突然被打出了个破洞,鲜血似乎沉重地灌满了整个胸腔,一口气都呼吸不上来了。
一呼一吸都嘶嗬着作痛。
白落枫张大嘴努力喘着气,可却越来越上不来气。
四肢在慢慢发凉,浑身的力气都控制不住地在消失。
耳边响起了耳鸣声。
他最熟悉的、陪了他十七年,最后弄死了他的病,又回来了。
他两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往前倒去。
白落枫听到了声音。
很多人从后面冲了上来,他们手忙脚乱地把他翻过来,拼命地晃着他,大声喊他的名字。
白落枫脑子懵懵的,浑身痛得说不出话。
他在模糊的视野里看见他们所有人的脸。
突然间,他在耳鸣声里听到咚咚咚下楼梯的声音。
他看到他这些队友都突然懵了。他们喊他的声音一顿,抬头望去。
是谁?
会是谁……
不是所有人都在这儿了吗……
白落枫大脑一片空白。剧痛面前,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直到来人猛地推开守在他左边的三个人,冲过来把他抱起来,吓得两眼通红,慌乱失措惊恐万分地喊了起来。
“阿枫!”
“阿枫!!!”
他的声音穿破了耳鸣,传到了白落枫耳朵里。
白落枫原本模糊的视野都亮了一下。
他扯扯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
肃郁。
看见了他,白落枫从支配着他的剧痛里挣扎出了几丝求生欲。他努力睁大眼望他,视野却没有清晰半分。他动了动手,从麻木里努力挣扎出了还剩一些知觉的右手,他抓住了肃郁的衣领。
肃郁表情一怔。
“肃郁……”
白落枫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但他喉咙很痛,声音也很低。
他已经大声不了了,他没有那个气力了。眼泪从他眼角边落下去,落进发丝间。
白落枫努力咽下嘴里的血沫,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了。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道:“我没病……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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