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朔甩开了肩上的胳膊,横了他眼,“你脑子里就剩下美女。”
“是林相诚的表妹,我刚才和你提过,”杜文谦往上划了划,看见照片,“的确是个小美女,可惜了,黑心美女不能碰。”
即将记起来什么的感觉又加深一点,程朔反复拧着瓶盖玩,问了句:“你说他家是怎么破产的,惹了人?”
无头无尾的问题似乎踩中了某个伪装极佳的陷阱,杜文谦神色微妙,上身斜来一点,压低了声音:“不太清楚,周五正好可以去打听一下,不过都好像默认是傅家那位做的,没有见过本尊,但听说很有手段。”
草。
程朔拧瓶盖的手直接定住。
傅家。
就像是两根熔断了的电线突然接通,程朔猛地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照片上的少女,准确来说,是她身上的那条裙子。
——他和傅晟稀里糊涂滚在一起的那个晚上。
那晚他喝的天昏地暗,跑去厕所吐的时候,正好有一男一女在门口商量着什么媒体什么监控,当时他好像还在纳闷那俩人是不是在抓小偷,走出去的时候,刚好瞥见了女生的背影。
傅晟说过,他那晚是误食了别人下的药,才会失态以至越线。
又是刚好得罪了傅家。
一个江庆,难道还有第二个有权有势还姓傅的,又恰好出现在那个晚宴上?
脑子里的线索全连起来,程朔恨不得当场跳起来,敢情就是这一家子搞的事!
蒋飞还在问:“谁啊?”
“你不认识,”杜文谦说,“他父亲你可能听说过,以前经常上财经杂志,叫傅承海,不过已经退位了,长子接手公司,听说还有一个小儿子不知道叫什么,被保护的很好。”
“周五吗?”程朔插了一句。
“对,”杜文谦扭头,“改主意了?”
“就是有点好奇,”程朔浅笑了下,不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我也挺想去看会儿戏的。”
戏不知道能不能看着,但拍卖会的排场着实给的很足。
周五晚上,程朔跟着杜文谦的车在会场外下了车,进去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个工作人员点头哈腰地引他们进上三楼的电梯,介绍着等会的流程。
那人走后,程朔笑着调侃:“够排面啊,杜公子。”
杜文谦不置可否,“形式主义。”
推开房间,一瞬间身上扎满了目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倒不是程朔想象中浑身上下堆满名牌乌烟瘴气的样子,都是二十五六的年纪,打扮随性得体,那股松弛的劲头一看便知道绝不是出生平凡的普通人,毫无程朔身上那种市井气。
“老杜,你朋友?”
杜文谦顺势介绍:“程朔,你见过的。”
说话那人是以前喝酒时有过几面之缘的男生,染着头红发,倒也挺给程朔面子,跟他打了个招呼,接着就继续和身边穿着清凉的女伴聊天。
别的基本看了眼就收回视线,对陌生面孔没有多少兴趣,只有少数两个女人的注意在程朔身上流连了片刻。
坐下后,正对着的是一面硕大的液晶电视屏,拍卖还没有正式开始,正在轮番播放今天即将拍卖的商品与介绍图,只不过这一圈富家子弟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林相诚那小子今天来吗?”
“我刚才看见他停的车了,自己家存了那么多年的东西拿出来拍卖,主人能不来看看吗?”
“他那个表妹来吗?”红发男搂着女伴,笑容暧昧,“好不容易有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一阵心知肚明的哄笑声。
“欸,不过你们说,这事真是傅......”
其中一人话说到一半,原本悠哉带笑的红发男立即施以一道压迫性的眼神,没有一点留情,“乱说什么?管好你的嘴,不会说话就滚出去。”
那男人脸上一闪而过忿忿的神情,最终却什么也不敢再说下去,闭上了嘴。
只是一个不大的插曲。
程朔顺手拿了本拍卖手册翻开看了看,页数不多,但密密麻麻的介绍的确个顶个的令人咂舌,翻到其中一页,是幅水墨风绘制的猫咪嬉戏图,下意识停住了继续翻页的手。
杜文谦侧身瞥见,稍稍眼前一亮,评价:“和你家那只猫挺像的。”
程朔也是这么想,掏出手机随即拍了张照片发给蒋飞,很快收到了回复:这不是妙妙吗?
程朔回道:像吗?今天的拍卖品。
蒋飞:你们在了?这画什么价格,便宜的话我给苗苗买一幅当她毕业礼物,她肯定喜欢。
程朔不一会儿问来了起拍价:十万起拍,要我帮你举个牌吗?这还是整场最便宜的那一档。
沉默良久,蒋飞沧桑地回道:你们好好玩吧,这不是我一个穷人该参与的。
程朔抱着手机忍不住乐,回了句:好好约会。接着收到了蒋飞发的一个‘收到’的黄豆表情。
手册上标注的画家程朔没有听说过,但这副水墨画上的猫咪的确生动可爱,至少在程朔这个俗人眼里,这种类型的古画十分少见,他给蒋苗苗发了一份照片,接着又给那养猫的网友发了过去。
程朔:可爱吗?和妙妙长得一模一样。
蒋苗苗被萌得乱叫,立即回了几张夸张的表情包表达心情,程朔正在回复,顶部弹出SHENG的消息:是一样。
程朔刚点进去,又是新的一条:你在拍卖会上?
程朔心想她眼睛挺尖:对,跟着朋友来见世面,这幅画是卖品,你猜猜多少钱?
SHENG:十万。
本来还想逗对方一下的程朔没法继续施展下去,悻悻不已:你怎么猜的那么准?
SHENG没有正面回答,问:有意思吗?
程朔想了想:还挺新鲜,可能因为我第一次来。
“开始了。”杜文谦的声音将程朔拉了回来。
拍卖会正式开始,前面一两件拍品相比后面较为普通,没有引起太多的争锋就被顺利拍走。程朔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看着屏幕,等看完了流程一模一样的三场,已经有点无聊地拖着下巴,有点想收回开始回复SHENG的话。
新鲜归新鲜,但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又不买。再新鲜的事情都和他这个观众没有关系。
第四件拍品以二十五万的价格被买走,又是五分钟休息时间,门在这时被突然敲响,穿着西装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推进来,看上去是这场拍卖会的负责人之一,笑脸相迎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周先生,稍微打扰一下您,隔壁54号先生的包厢电视出了一点故障,我们正在紧急维修中,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不知道是否方便让他暂时来这里坐一会?”
红发男生,也就是周驰首先皱起眉,“没看见我们几个还在这里吗?”
“是,但是这位先生他......”
“不方便吗?”
当听到这句冷沉的声线从负责人身后传进来,一直没去注意发生什么的程朔猛地抬头转去了视线,太阳穴不设防地突跳了两下。
一下子,容纳七八个人的房间安静下来。
身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步态平稳走进房间,正式的打扮与房间里的男女似乎不像处于同一个空间,黑色风衣下摆随着他的步伐小幅度地翻飞,体态斯文修长,戴着银丝眼镜的年轻面孔反衬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场,一时间,竟然无人敢出声质问是什么情况。
刚才还嚣张着放狠话的周驰第一个回过神,连忙松开女伴起身相迎,“傅、傅哥,不是,傅总,您怎么过来了?”
心底已经开始暗暗叫苦。
他刚才说的话傅晟听见了吗?
可千万别告状到他老爷子那里去。
傅晟淡淡扫过房间里的年轻男女,几乎都在他看过来时心惊胆战地移开了视线,实际上他们大多只在传闻里听闻过这位傅总的事迹,头一次见到真人,第一反应竟出奇的一致——不敢对视。
傅晟说道:“我包厢里的电视出了一些故障,所以让负责人过来问一下这里有没有空位,方便我等待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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