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个快退休的工作狂,和一个新晋级的工作狂,想想都不太可能会坐在沙滩遮阳伞下享受度假时光。
程朔放心了,在房间里和傅纭星腻歪没多久,迫不及待换上泳裤奔向了心心念念的沙滩。
岛屿的阳光伴随海浪拂来清爽的空气,程朔畅快地扎进水里游了几个来回。他小时候学过一点蛙泳,长大后却没什么机会去海边,本来以为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四肢随便划动,竟然也有模有样地浮了起来。
傅纭星换了一套更轻便的装束,坐在遮阳伞下的躺椅,手里拿了一本厚厚封皮的书。等程朔尽兴,上岸坐在了旁边的躺椅上,甩过来的水滴沾在书页,那几个被波及的文字很快暗下一片墨晕。
“你过去就是这么度假的?看书有什么意思?”程朔简直不明白他怎么可以面对这样的景色还无动于衷,不过很快意识到,景色再美,这么多年估计也该看腻了。
傅纭星的指尖覆盖在了颜色变深的水痕上,似乎想要揩拭,但力道更像是抚摸,“我不喜欢游泳。”
“那后面几天我游泳,你在岸上陪我,”程朔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整张脸立刻皱起来,“好甜。”
傅纭星扫向拿水不断冲淡喉咙里甜腻的程朔,浴巾松垮裹着湿漉漉的上身,随着他喝水的动作不断起伏,向下滑落,根本什么也遮不住。
水珠贪婪地吸附在腹部和手臂上那层勤于锻炼的薄而紧实的肌肉,没入向下的人鱼线,阳光下像抹了一层诱人的蜜色,海盐味的。
傅纭星垂下眼,说:“好。”
早上几小时的飞机再加上水里的一番折腾,程朔再是兴奋也不免有点累了,躺在沙滩椅上和傅纭星断断续续聊着天,到后面,便只剩下书页翻过的沙沙声和一道均匀的呼吸。
模模糊糊,像是听到了一串来自梦里的轻盈的铃声。程朔的眼皮颤了颤,几乎在陷入深眠的前一秒,一道蕴含低气压的问询将他拽了出来。
“这个人是谁?”
程朔睁开一只眼,此刻傅纭星正拿着他的手机冷冰冰地丢下了上面那句话。
“嗯?是我之前加的一个网友,”程朔瞥了眼递过来的消息列表,刚醒来的嗓子有些懒洋洋的沙哑,“她养猫,给了我很多建议,不过好久没聊了。她说什么?”
“没什么,”傅纭星回答的很快,“他这几天发给你的消息,你都没有看吗?”
“嗯?有吗?”
程朔手机里的消息太多,基本上是看见了会回,看不见就是缘分未到。如果真有急事,别人一向都会打电话联系,久而久之他也更不爱去主动翻消息了。
何况前段时间,烦扰他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根本没时间去看这些不重要的消息。
现在蒋苗苗高考结束,小猫自然也照说好的那样还给她养,程朔一身轻。如果不是傅纭星突然提起,他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傅纭星滑动着过去的聊天记录,屏幕闪烁的光映照在他绷直了的唇角,冷冷凝视着程朔坦荡随性的脸,良久,移开后,他平静地道:“既然是不重要的人,那我帮你删了。”
“删了干什么?”程朔禁不住低低笑起来,“你查岗吗?”
傅纭星乜了他一眼,“你不想让我查吗?”
“这有什么不想的,我又没干什么。”
程朔原本还想问问原因,但看见傅纭星这副表情就知道肯定问不出什么来,大约还会惹得对方不高兴。
傅纭星阴晴不定的脾气,他也不只体验一天两天了。
“随便你。”
傅纭星的唇角松了松。
天暗下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等程朔再睁开眼是被饿醒的,夜空下的小岛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孤寂,反倒点起了所有明媚璀璨的灯光,如同庆祝节日盛典,几乎令月亮黯淡失色。
程朔回房间冲了个澡,出来后却没有看见傅纭星,正当他纳闷,一个东南亚面孔的侍者敲开了房门,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傅先生在餐厅等您。”
“好,谢谢。”
怎么神神秘秘的?
不过在跟随侍者抵达了位于顶层的露天餐厅,程朔觉得这场仪式的确有神秘的必要。
圆形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蜡烛与整套银质餐具,几支新鲜的白玫瑰插在玻璃器皿,剪去了会伤人的刺。程朔一看见就笑了:“你怎么还搞这一套?”这好像应该是他的招数才对。
“是他们弄的,我只说了要和你吃饭。”傅纭星蹙了下眉,气定神闲地把这件事和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看来他们的眼力很好。”
“......多事。”
不过再多事,也无法掩盖这里细致精美的布置,与能够眺望整片大海的最佳视野。程朔抿了一口醒好的红酒,葡萄发酵后的香气丝滑地流入唇齿,他伫在围住天台的玻璃栏杆前,醉人的美景一览无余。
“我喜欢这里。”
“以后我们可以去大溪地,那里的海比这里更美。”
“你带我去?”
“嗯。”
程朔回头,傅纭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那股令人安心、熟悉的薄荷气味再一次袭来。
灯火融入夜色,为这张已经褪去青年稚气的脸庞勾勒出更为清晰、锐利的轮廓,半垂着琥珀色的双眼,深邃得使星空也失色。
月色下,无人的天台,似乎不接一个吻才是对氛围极度的浪费。
等程朔反应过来,傅纭星的唇已经与他浅浅分开,正回味,就又夹杂着炙热落下了一个吻。
克制,试探,携着被压抑的滚烈情绪。
恍惚间,程朔感觉这才是他与傅纭星之间的第一个吻,他搂住傅纭星的腰,换了一个角度更深地交换着红酒味的气息。显而易见,傅纭星是一个很好的学生,跟随他的引导,逐渐掌握了节奏,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该如何紧紧抓在自己手里。
突然间,程朔像看见火星撞地球似的愣了几秒,“你笑什么?”
“没有。”
傅纭星舔了舔唇角。
的确是海盐的味道。
“哎呀。”
一道突然闯入的清脆女声打破了沉醉的气氛。
程朔扭过脸,傅纭星也停止了这个吻,抬起眸子剐向前方两个不速之客。
空气暗流涌动。
不远处,傅晟单手插兜伫立在天台入口,整张脸笼罩在黑黢黢的夜色里。在他身边,一个穿吊带长裙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蓬松的卷发垂在胸前,对视时,朝他们不好意思地优雅一笑。
程朔感觉腰间的手微微收紧。
埋在他颈部的热气也加重了两分。
傅纭星咬着他的耳朵。
“不许看。”
第72章
欧式长桌上,四盘端上来的前菜一人未动。烛光摇曳的光影晃过傅晟冷峻的脸庞,与笑盈盈的女人并肩坐在他与傅纭星对面。
滑稽的对比令程朔想发笑,却又不敢——事情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回到二十分钟前。
在傅纭星咬着他的耳朵说出那句话的瞬间,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他却清晰地感觉到站在远处的傅晟周身气息冷冽了下来,而他身旁的女人根本没有觉察这一点,空气里怪异的安静未能阻止她越来越近的脚步,“是傅纭星吗?”
程朔暗暗掐了把傅纭星的胳膊,示意他将自己松开,可傅纭星连眉头也没有蹙一下,反问:“有事吗?”
“真是一表人才,比照片还要帅气得多,”女人微笑着伸出手,好像并没有看见程朔,更别提为撞破他人亲密感到一丝一毫的尴尬,“我是谢霓,你应该已经从你哥那里听过我的名字了吧?”
最后一句话坐实了程朔的猜测。
难以言喻的情绪一闪而过。
傅纭星扫过那只抹着紫色指甲油的手,一动未动。让程朔意外的是,站在谢霓身后的傅晟居然也没有为自己陷入窘境的未婚妻主动解围的意思。
僵持下,程朔再也受不了诡异的气氛,哪怕知道不合适,还是握住了谢霓递在半空的手,借势离开了傅纭星的怀抱,“谢小姐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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