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糖甜度不够高,吃多了也不会觉得齁得慌。
“景哥儿过来。”程夫人手里拿着一个单子,看到儿子出现正好把单子给他,“这是娘给你准备的行李,你看看还缺什麽。”
苏景殊看着散开後快有他高的单子,不敢说话。
缺什麽吗?什麽都不缺吧?
“娘,我觉得我带上钱就够了,路上缺什麽可以进城买,不用准备那麽多。”小小苏看着单子已经能想到他走时一个人带好几辆大马车的样子,不像是上任当官,更像进货的货郎。
程夫人不赞同的摇摇头,“登州偏远,商队也不爱往那儿去,京城的很多东西在那儿有钱都买不到,还是带上为好。”
大苏探头,“娘,我和子由走的时候怎麽没有那麽多东西?”
程夫人白了他一眼,“你们两个都在河南府,离京城也就是一两天的距离,景哥儿去的是登州,能放在一起比吗?”
苏轼搓搓下巴,“也是。”
不过没关系,说不准什麽时候他去的地方比登州还远。
他是个成熟的大人,不像景哥儿似的嫌弃娘亲准备的东西太多,到时候娘亲给他准备多少东西他都带着,最好准备个十车八车的,路上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做生意,到达目的地後去掉花销算算账,诶嘿,竟然还能小赚一笔。
嗨呀,想想就开心。
程夫人捏捏眉心,转身喊另一个儿子过来干活,“子由,把你二哥叉出去。”
苏景殊幸灾乐祸的挤眉弄眼,让你作让你作,要被娘赶出去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苏辙过来直接把哥哥弟弟都拖走,“娘,您慢慢收拾,我带二哥和景哥儿去书房。”
苏景殊小声嘟囔,“三哥,我们刚从书房出来。”
苏轼小鸡啄米般点头,“就是就是,刚从书房出来,不用去书房,在院子里待着就行。”
“二哥,景哥儿第一次当官,得和他说说到地方後需要注意什麽。”苏辙无奈道,“通判和其他官不一样,当通判容易和知州起冲突。”
虽然他们景哥儿已经当过俩月的监察御史,但是当时有包大人陪着,他只需要给包大人打下手,真正的烦心事找不到他身上。
这次去登州没有人在他面前遮风挡雨,什麽事情都得他自己拿主意,叮嘱再多都不算多。
景哥儿需要叮嘱,二哥也需要叮嘱,正好现在都闲着没事儿,俩人一起到书房听他说。
早先他和二哥一起离京上任的时候就说过不能刚到地方就和同僚起冲突,即便要为民请命也得在了解地方情况之後再为民请命,地方官都不是傻子,他们上去就直接硬来只会弄巧成拙。
“我没有直接硬来。”苏轼小声辩驳,“我有很耐心的和县令讲道理,主簿就是辅佐县令的官儿,他办错事儿我总不能睁着眼睛当看不见。”
“讲道理没关系,可你不能直接带着苦主去县衙和他讲道理。”苏辙额头黑线划过,“二哥,为民做主要讲究方法,不能最後没能为民做主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苏轼骄傲挺胸,“我没把自己搭进去,还成功给苦主伸冤了。”
苏辙:……
苏辙推开书房的门,示意哥哥弟弟全部进来。
苏子瞻和苏子安面面相觑,吃糖也挡不住心里苦,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他们家小古板的书房,在板板正正的书房里一个比一个蔫儿。
早知如此,他们就该直接出门。
哦,不对,天已经黑了。
等会儿!天黑了!
大苏立刻打起精神,“子由,你看今天已经这麽晚了,咱们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太阳已经下山,这个时候点灯教训兄弟不太合适,明儿再教训怎麽样?
至于明天怎麽办?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小小苏收到大苏的信号立刻开始打哈欠,少年郎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好像再不沾床下一刻就能直接趴桌上睡着。
苏辙:……
当他是傻子吗?
小苏面无表情的看着不打招呼直接开演的兄长和小弟,默不作声的起身走到书房门口示意俩人赶紧从他面前消失。
行,今天晚上先休息,明天一大早他就把这俩人再拎回来。
大苏和小小苏不知道明天早上等着他们的是什麽,高高兴兴的各回各屋,完全没有注意到书房门口的苏子由露出了大反派一般的笑容。
直到第二天早上,兄弟三人齐聚小苏书房,甚至连早饭都摆在了书房外间的会客室……
苏景殊:懵.jpg
苏轼:懵.jpg
他们不应该一觉泯恩仇吗?哪儿有大早上起来就教训人的?
苏子由!你过分!
大苏和小小苏两眼含泪恨不得抱头痛哭,可是他们不能那麽丢人现眼,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将摆上来的早饭全部解决掉。
一个包子都不剩!一口粥都不留!全干掉!
上午的时间在兄弟间的友爱相处中度过,下午苏景殊去开封府问问包大人准备什麽时候出发,然後再去白五爷府上和他的两位搭档说会儿话,一天的时间就这麽过去了。
正常官员赴任没有官兵护送,只有执行紧急公务或者品级足够高的情况下才能有那个待遇,不过这一届的新科进士中有几位去的地方太过出人意料,所以朝廷给他们安排官兵护送也没人有意见。
比起官兵护送的殊荣,大部分朝臣更乐意去没那麽危险的地方。
人各有志,大部分人觉得边地不是好去处,要去的人却不那麽想。
林邵开开心心的打点好行囊啓程去邕州,别人要担心去岭南水土不顾他不用担心,他是福建路福州人,本身就来自南方,南边各地的气候都大差不差,对他而言恶劣也恶劣不哪儿去。
苏景殊走的晚,赶上了送大部分同年离京。
林邵走的开心,章惇走的时候就更开心了,出城没两步就开始扯着嗓子吼“我岂肯背叛祖国贪图荣华自安泰,骂的那卖国贼子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头难擡”。【1】
也不知道他一个福建人从哪儿学的秦腔,过路的行人都被他吼的吓了一跳。
去的远的开开心心,去的近的脸上的笑容更是藏都藏不住。
别人都是直接从京城啓程,周青松在走之前还能回趟家。
没办法,虽然他家不在京城,但是家在开封府和家在京城没什麽区别,谁让他运气好生在了中牟县还被分到隔壁宋州呢。
宋州和登州同属京东路,但是距离真的是一个近在眼前一个远在天边,运气好就是这样,连老天都在眷顾他。
然後他就被要麽回不了家要麽去的地方远的同年们给群殴了。
不该嘚瑟的时候别嘚瑟,嘚瑟过头就是这个下场。
凶残.jpg
苏景殊送走大部分同年,终于到了他被人送的时候。
庞衙内的随行计划不出所料的被他爹叫停,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小夥伴天南海北的跑。
他比景哥儿还大三四岁,又有包大人同行,爹有什麽不放心的?
就算不放心他,还能不放心包大人?
爹就是操心太多。
庞太师:……
亲儿子,自己惯的自己受着。
因为这次的队伍几乎和上次去襄阳时完全一样,原本有些伤感的苏家人在看到包大人那张非常令人安心的黑脸後也伤感不起来了。
他们景哥儿是个机灵的,登州又不是什麽龙潭虎穴,任期满了就能回京城,没什麽好担心的。
走吧走吧,记得经常给他们写信就行。
苏景殊:……
还他的眼泪呜呜呜呜呜。
汴京城的城门楼越来越远,小小苏靠在车厢上长吁短叹,“三年啊,再回来我就长的比展护卫还高了。”
外头骑马护卫的展昭:……
倒也不用在这上面和他较劲。
“包大人,您知道朝中最近为什麽那麽多动作吗?”小小苏感慨完晃晃脑袋,赶路时闲着没事儿,不如来闲谈,“连文相公都去了大名府,感觉官家要干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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