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家的孩子还没出生,是男是女还不知道,盯那麽早合适吗?
——算算时间,那时候元帅还没成亲呢!
……
——狄元帅厉害啊!
狄青盯着不远处专心写文章的苏景殊,不知道他的话让那群不靠谱的下属传成了什麽样子。
狄大元帅都没注意,当事人更是一无所知。
苏景殊等宫人搬来桌椅准备好笔墨纸砚就开始写,官家给他出了个简单的题目,斟酌的时间太久显得他这个状元郎反应太慢,对不起官家更对不起他自己。
以满园春光为题写赋,这个题目真不错。
晏相公的诗词颇受南唐冯延巳的影响,多表现诗酒生活和悠闲情致,婉转清丽不落俗套,和他二哥的风格截然不同。
或者说,和他们全家的风格都截然不同。
但是吧,按部就班学出来的读书人不会只学一家,在找到独属于自己的舒适区之前什麽都能学,晏相公的风格就很适合这种春光明媚的场景。
他们家老爹和二哥三哥的风格细究下来也不一样,三个人的文章拿出来很容易就能看出是谁写的,他自己倒是没啥独特的风格,至少他自己看来没什麽独特的风格,可他会模仿文风啊,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天赋异禀呢?
崽种们,让你们看看什麽叫名正言顺的状元郎!
赋的字数不多,殿试要控制时间,一般都控制在一千字以内,现在那麽多人在旁边等着,七八百字就差不多了。
清新抒情的赏景文太长了也不合适,短短的就很好。
水平不高怎麽了?他能模仿出来就是他的本事!
小小苏写完之後满意的放下笔,旁边侍立的宫人不等墨迹晾干立刻拿去给官家看。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张薄薄的纸上,赵曙打起精神接过文章,刚看几行表情就开始古怪。
他以为这次的文章会和殿试的文章一样模仿苏轼,没想到那小子这回依旧不按常理出牌,改成了模仿晏殊晏相公。
啧,这小心眼。
他喜欢。
底下人都等着传阅文章,官家的表情那麽奇怪,苏家小子到底写了什麽?
笃定状元的文章是代笔的那些进士等了这麽时间也冷静了下来,妒火上头的时候什麽事儿都敢干,冷静下来意识到刚才那麽做可能造成什麽後果都慌了。
状元真是代笔也就算了,他们好歹能落得个不畏强权的名声。
要是不是代笔,他们的仕途还没有开始就得结束。
以科举为目标的读书人大部分除了吟诗作画写文章外什麽都不会,没有接受过外界的磨炼,更没有经历过朝堂上的勾心斗角,遇到这种涉及後半辈子前程的事情都不知道该怎麽办。
御前不比其他地方,在琼林苑门口的话他们还能互相推诿责任,如今官家和满朝文武都看着,他们能站着不动就已经耗尽了全身气力,想推诿也没有力气。
官家看文章的表情不太对,是不是苏家那小子的文章写的太差劲让官家看出了真实水平?
院中寂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文章从官家手里传下来,先到政事堂的相公们手里,再到参与阅卷的翰林学士们手中,然後顺着品级依次往下传,最後传到新科进士们手中。
所有人看完之後都是:这也行?
周青松刚刚得知里面的人为什麽打起来後气的袖子都撸起来了,也就是他没挤进去,他要是挤进去了就不只是衣袍淩乱那麽简单,非把那些长了张嘴却不会说话的混账玩意儿揍的这辈子都不敢说话不可。
没本事考状元就去造谣状元,那麽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吧?
人他都记住了,御前不好动手,等琼林宴结束再说。
他们家景哥儿的好友多的很,敢在成绩上污蔑他们景哥儿就别想全须全尾的走出汴京城。
本来考中状元是大喜事儿,他们景哥儿还是大宋最年轻的三元及第,现在全被那些家夥给毁了。
谁家状元郎考完试还得证明殿试上的文章是自己写的?把监考官和阅卷官当什麽了?
周青松火冒三丈的等着他可怜的小同窗自证,看完自证文章後也沉默了。
不愧是他们景哥儿,这法子他还真没想到。
武将那边探头探脑等着看文章,看着文章传来传去就是不往他们这儿来都急了,“诶诶诶,这边还没看呢。”
虽然他们大部分都看不懂,可他们狄大元帅也是读过书的人,范文正公亲自教出来的学生,就这麽把他略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他们武将在朝中的确没什麽地位,但也不能当他们不存在吧?
狄青屈起手肘给叫嚷的最大声的家夥一下,他的水平他自己最清楚,在场那麽多读书人他一个都比不过,也就能在这群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家夥们面前当个文化人。
让他看文章有什麽用,他还能点评状元郎的文章不成?
赵曙敲敲桌子,看着下首几个面色灰白的进士,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文章你们也看过了,有什麽想法?晏公附身帮他写的?”
晏相公工诗善文,又是真宗仁宗两朝简在帝心的重臣,走科举路子的读书人不可能没读过他的文章。
苏家小郎学的怎麽样?能看出和晏相公的区别吗?
这会儿能看出他和晏相公的区别,刚才怎麽看不出他和苏子瞻的区别?
闹事的几个进士自知理亏,这时候再闹只能让官家更厌恶他们,心里再多怨念也不敢表现出来,为了保住前程姿态放的非常低。
他们被猪油蒙了心,一时嫉妒才说出状元的文章是代笔的话,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求官家看在他们寒窗苦读不容易的份儿上饶过他们。
几人声泪俱下跪地求饶,上首要是仁宗皇帝,没准儿就这麽放过他们了,可惜当今圣上不是仁宗皇帝。
赵曙没功夫听他们哭,直接让人将他们拖出去,方才赐下的锦袍、笏板等物还有功名尽数收回,今後也不再录用。
其他参与打架的进士找地方换个衣服再来参加琼林宴,念在这次事出有因他不追究那麽多,将来再有御前失仪他就没这麽好说话了。
对了,空出来的那几个名额就从後面递补,闹事的几个人都是三甲的进士,想来五甲头几名会非常感谢他们闹出来的这一出。
散了散了,都准备赴宴去吧。
果不其然,官家话音刚落,五甲头几名就忙不叠出列谢恩,根本不给那几个进士求情翻身的机会。
笑话,那几个人翻身他们就没法翻身,同榜进士又能怎样,这种时候还是自家前程更重要。
敢做就要敢当,要是诬告状元都没有惩罚,今後谁觉得状元名不副实就造谣状元殿试的文章是代笔,人家状元倒了八辈子霉才遇上这样的同窗。
就要罚!就要黜落!就要把名额让出来给後面的人!
虽然他们的成绩比不上三甲的进士,但是他们为人肯定比那几个家夥强。
官家,选他们当官肯定没坏处。
侍卫动作利索的把被黜落的几个人扔出去,不让他们的鬼哭狼嚎惊扰到官家和朝臣。
苏景殊淡定看着人被拖走,不着痕迹的朝旁边的太子殿下眨眨眼睛,从容不迫颇有大将之风。
赵大郎朝他竖起大拇指,脸上的笑容盖都盖不住。
他现在不觉得小夥伴离京做官会被年纪比他大的官员欺负了,他们小郎吃什麽都不吃亏,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断没有他受欺负的道理。
讨人厌的家夥被拖出去了,接下来安心去参加琼林宴就是。
有前面这一出,今年的进士中肯定没人敢在他面前找不痛快。
日上中天,今年不用大老远从宫里到琼林苑,但是时间都浪费到了状元郎自证没有代笔上,琼林宴开始的时候时间也没早哪儿去。
本朝取士不论门阀,出身已经算不上劣势,只要有才华,一切皆有可能。
朝中大臣中出身寒门的很多,几十年的宦海沉浮一样做到了官居高位,在他们眼里家世门第远没有才华重要,可惜今年这位万衆瞩目的三元及第没法靠联姻拉拢。
学问出衆的进士很多,临危不惧还能有急智的却不多,尤其这还是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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